沈奶奶院里清净,也就些花花草草的多,见他这会过来,忙问他吃没吃早饭。
奶奶,我吃过啦。沈柯搬了个小板凳,看着沈奶奶织外套。沈奶奶是给院子里叶姨养着的那条狗织的,先前那个穿的旧了,她想着织件新的。
沈柯说了会闲话,瞄着时间说:奶奶,我想去外边休个假,可能近期都不回来了。
马上要过年了,休什么假?沈奶奶停了手里的毛线。
公司的事忙完了,我想着先给您探探路,看看有哪里好玩,再接您一块去旅游。沈柯说的磕磕巴巴的,只觉得自己抛下老人家,自己出去玩这事,做的没什么良心。
沈奶奶不傻,稍微一琢磨就觉察出点什么来,古怪地看他一眼:你在躲人?语气微顿,还是说我给你说的那个丫头,你不愿意见?
沈奶奶数落他,要是不愿意见,就不见,没必要藏着躲着的,奶奶是开明人。
这事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沈奶奶物色了个姑娘,说让沈柯看看合不合适,她琢磨着沈柯兴许是不中意,这才总想着往外逃。
没、没有,奶奶,和这个没关系。沈柯忙摇头,老老实实说,我就是想着,沈宴回来了,我和他见面不太方便。
而且,秦姜那个紧张的劲头,在沈宴住到他那边的第二天,就试探性的找他问过话了。
秦姜这些年和沈宴关系处得不大好,也不怎么敢管沈宴,就只好小心翼翼问沈柯的打算。
刚巧沈奶奶给沈柯说起过一个姑娘,和他一样都是生理性情感缺失的患者。这样的人真真是少见了,同为患者,最起码可以相互感知各自的喜怒哀乐,要是双方都看着合眼,就再好不过了,哪怕彼此不喜欢,互相搭伙过个日子也是极好的。
沈奶奶细致,总想着给沈柯找个能谈婚论嫁的好姑娘。这种病不好治,也没有痊愈的先例,与其蹉跎下去,不如找个合适的人一块过日子,总不会孤零零的,谁也说不上话。
她早就帮着沈柯在盘算了。
只是她挑人精细,找着岁数相仿的就不容易,她还挑人家性子。沈奶奶说,要找个得体大方、性子好的,模样看得过眼就好,性子一定要适宜,她好些年前就在选人了,一直不顺心,前不久见了一个,觉得姑娘人不错,就琢磨着给沈柯这边搭搭线。
这个事秦姜是知道的,试探性和沈柯提起过,当时沈宴还没回来,沈柯不愿意见,摇头拒绝了。
那天她打电话就又提了一次,问的小心翼翼的。她心底愧疚,也不敢说重话,只商量着和沈柯说,可以和那个姑娘见一面,万一就看对眼了呢,成不成的,做个朋友也好。
沈柯懂她的意思,也明白她担心什么,婉拒了这个事,他却不想再留下来了,本来他也没想着继续留下来的。
这些天和沈宴相处,沈宴和他说,董事会之后站稳了跟脚,就和他断了关系。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沈宴忽悠他,他就装作不知情,迎合着沈宴来,说什么旅游啊,没想好去哪和董事会之后开了车再走什么的,都是骗沈宴的。
装的天真一点没什么不好,至少,俩人这段时间相处的都很开心,除了他还亏欠沈宴半次车。
不,不亏欠啦,昨晚都开过车了,用腿也算。
沈奶奶见他支吾,也不再问了,她不清楚沈柯和沈宴是怎么回事,这事沈振和秦姜一直瞒着的,外人都不知情。沈奶奶只当沈柯和沈宴闹了矛盾,互相抹不开面子,就劝慰了几声,让沈柯别这么小心眼。
沈柯乖乖点头,答应的特别爽快。
和沈奶奶没聊多久,沈柯带了个行李箱就走了,他是在半路上租的车,为了防止沈宴追查到,期间倒了好几次车,都是坐的那种不好查的黑车,路也是专门挑着没摄像头的地方走,辗转着一路去了燕津。
到了那边,沈柯换了新的手机号,只偷偷告诉了秦黎,又注册了个微信小号,里边就加了秦黎一个人。
他想着先躲一阵子,他知道,他也不能躲沈宴一辈子的,他得管沈奶奶,总要回沈家去看看的。但是他还没想好以后了怎么着,就是先表明个态度。等沈宴想通了,或者自己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再回去。
反正短期内,他不想再见到沈宴了。
沈柯找的房子是个新开发的小区,人少,环境好,是秦黎帮他找的。来燕津这个地方,也是他深思熟虑过的。
燕津这块地界,秦家是地头蛇,沈宴和秦稷关系好,怎么也不会想着他就在秦稷眼皮子底下藏着,玩这么一招灯下黑。再加上有秦黎帮他遮掩,也不至于在短期内就暴露。
沈柯只觉得自己可太聪明啦,什么都想到了,沈宴都比不过他。
他在大床上打了个滚,摸着手机给秦黎打电话诉苦,我到燕津啦,你找的房子很大,家具齐全,住的很舒服。这边什么都好,就是外卖不太好叫,地方挺偏僻的。
秦黎吃着公司的集体盒饭,比他艰难多了,嘟囔道:你可知足吧,总比我这种十五块钱的盒饭强吧。
沈柯想想,只觉得秦黎傻的冒泡了,好端端的公子哥不当,非要装个没背景的小透明,玩什么自我奋斗。
不过作为秦黎的好朋友,虽然他不看好秦黎这种傻乎乎的行为,但是不好这么打击他,就干巴巴安慰道:加油,你要是红不了,就回家继承你的亿万家产,十五块钱的盒饭,绝对够你吃一辈子的。
秦黎:
俩人又说了会话,沈柯饿了,随手给自己点了个外卖,吃的饱饱的,一觉睡到了晚上。
临睡觉前,他还美滋滋地想着,他给沈宴留了新年礼物,花了不少钱呢,都是精挑细选买来的。礼物寄过来的时候,他打开盒子看过,做的特别精致,沈宴见了一定惊喜的不行。
同一时间,沈宴提着买来的鲫鱼、豆腐和冰淇凌,开了住处的密码锁。
客厅一片漆黑。
沈宴只一眼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沉默了一瞬,倒是没什么意外,状若平常地开了灯,换了拖鞋。
茶几上那些沈柯留给他的东西,都在明面上摆着,沈宴看都没看,拿着鲫鱼和豆腐去了厨房。
食材都处理好了,调料是早上就配了的,香菜是晚上刚买的。食材下了锅,熬上汤,他才施施然从厨房出来,很有闲心地扫了眼茶几上那一堆玩意。
上边有一摞一摞的账本,杂七杂八的资料,还有一个写着新年礼物的小盒子,包装精美。
沈宴叼了根烟,没点燃,坐到沙发上,打开了小盒子,里边是一盒香草味的套子,带颗粒的。
沈宴哼笑一声,慢慢眯了眯眼睛。
下边还有个长条的盒子,和人等高,很大一个。
沈宴摸出打火机来,打了火,手指带着点压抑不下的怒气,打了好几次,才把烟燃上。他面无表情地拆开盒子看了眼,是个充气娃娃,模样活灵活现,还特么是个男版的。
沈柯贴心的写了字条:昨晚开过车了,不欠你了,套子和娃娃留给你了,你要是不满意,可以用娃娃多开几次,补回来。
沈宴眼皮子跳跳,真真是被气笑了。
他算到了沈柯要跑,也想到了他可能今天就会跑,还特意给了他机会,和他说,让他今天在家好好待着,哪也别去,晚上了,给他做鲫鱼豆腐汤喝。
只是没想到,沈柯跑了就跑了,还特么给他留了一盒套子,一个男版的充气娃娃。
也是绝了。
沈宴那涌上来的怒气不上不下的,被这个充气娃娃堵着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又觉得自己没必要生这个气,没准沈柯这小白眼狼乐滋滋的睡得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