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紫掂量着,不知藏了什么。前面开路的婆子们却难免指点了起来:“好地方——”
钱园里临湖摆宴就是风雅。沿湖的乌木宽轩,左畔是柳荫右畔是湖水,曲折相连,伸向了湖面,入轩的乌柱上雕刻着西湖浣纱女的越人传说。名叫浣纱廊,又名赵女廊。
此廊是钱园有名的一景
长有三里余,如同游春的廊道,宽亦足以摆上三百流水宴。廊道的尽头就是清风楼。
踏进廊道,坐在了女客席面上。郑归音来得早,竟然是第一个。不提别人,方才和她一起出来的那几户人家,因为带着的女儿是选女,为了巴结路上“偶然”的傅映风,有父有兄的都带着女儿“顺路”和他一起绕道先向清风楼去了。
独有郑锦文慢吞吞地一个人跟着,还打发她赶紧走,奚落道:
“那边是男客们摆春宴的地方。你去干什么?咱们家别说是去德寿宫,就算是去太和宫也不用巴结他!”
“…难不成女客们都去了清风楼?”
她自嘲一笑,便叫逢紫呈上他送来的花蓝。花蓝里放着的是粉红色的月季花,娇艳欲滴,花上又压了一个素木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十二格里放着的六只细颈小银瓶,又有六只油滴钧窑小圆肚瓶。
银瓶雕刻狮子、室女、巨蟹、双鱼纹等外番十二星座。钧窑瓷更是瓷光玉润,一看就是大宋珍品。她识货不由得微噫出来,“是香药。他怎么知道我——”
他怎么知道她每年都搜寻各色香药?嫣浓本来不喜欢傅老九,这时也意外,不由得嘻嘻笑着,“二娘子喜欢的。他就应该知道不是?”逢紫也不劝也不喜,只道:“范府是书香人家,范家娘子们应该也喜欢斗香玩瓷的。公子们恐怕也有这个喜好。傅九公子从小养在外祖家少不了收罗了一些异香。奴婢看,这些香外面极少,姑娘却是都有的——”
郑归音觉得逢紫说得在理,她只笑着取了一支瓷瓶,都不需要细嗅,就道:
“这种香,爹爹送我的的被抄光了。也没找回来。这盒子底下还有什么——”
收好香药盒子,她就看到了花堆里藏着的那枚同心结子。
“咦?”
她拿在手里看了许久,半晌才开了口,“也亏他这样心大,叫我今天还随身带着不成?”她只是开玩笑,逢紫和嫣浓都笑了起来,“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她微愕后嗔怪着,轻啐了一口,“谁要这个?”
“姑娘,那我赶紧丢了?
嫣浓煞有其事,在她瞪眼时,又转了口风,“还是,我赶紧送回姑娘房里藏到衣箱里?绝不要叫人看到的。只让姑娘悄悄一个人看。”
“…”
郑归音恨着这丫头时候,逢紫果然还是谨慎收放劝说先送回房里去,她临去还笑。
“姑娘,傅大人心细着呢。必定是知道您来早了不会叫人看到。咱们家一看就是没成算,没想过巴结采花使大人的。姑娘你没看到他那笑脸?”
她微怔。逢紫的身影走远。嫣浓还在笑嘻嘻。她恨不得撕这丫头的嘴。
“姑娘,咱们还是不藏衣箱。我回去替姑娘把它悄悄缝在床帐子内侧的钩带上?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了。冯妈妈也发现不了。不会骂人的。”
“…只怕人家不知道我自己看中了谁?”
她叹了口气,“这些事他做得再好,也没来求亲不是?”
嫣浓不敢再开玩笑了,小声嘀咕着。
“求亲你也不见得会答应…”
她横了丫头一眼,道:
“我不答应又怎么样?他就拿了这个借口不来求亲吗?作主的可不是我。”
婚事当然是父母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