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到太上皇,承恩侯夫人只能忍了气。
见她吃亏,傅大夫人笑嘻嘻正顺意,恰被范夫人看了一眼,她心里一跳,连忙追着范夫人说些家常话,小心地讨好。范夫人并不客气。只道:
“八娘子明年想参选进宫的事,还是不要提了,映风那里我没说。宫里娘娘也不知道。免得伤了家里的和气。”
“…”傅大夫人脸都青了。这四弟妇还是这样说翻脸就翻脸!
下了船,范夫人也不侍候大嫂子和二嫂子,自有人来打了前站。有先到的婆子们请了夫人、娘子们去各自的房间院落。
范夫人被小孩子吵得头痛,进了院子让仆妇们放开了傅小弟和傅小妹。两个孩子一溜烟地撒野去了,她无奈和仆妇们跟在后面,走向了听风居的内花厅。
“温姨――”傅小弟吃惊畏缩的声音传来。
他小小的身影僵在了厅门前,一转眼甩下妹妹就跑远了,累着了他身边的乳娘和丫头追了个半死。傅小妹溜回来躲在了乳娘的身后。范夫人忍不住笑了。
“看到我就是看到了老虎?这是怎么说的?”
笑声如清铃,比人影先至,内厅迎出一位纱罗白裙的绝色人影。那一瞬间,院前花圃里的绿蝶儿也被惊动,在花影间纷飞了起来。
“姐姐,你可来迟了。”温姨娘生了傅五公子这样大的儿子,年纪已经不小,站在了这里却把钱园里的选女们都比了下去纤手中的罗扇子半掩香唇,扇面上是用泥金银晕染出来的黄月季蛱蝶图,窈窕的身影被一身飘逸的薄罗裙子包裹。
不用去看香扇后的眼眉如何出色,只看到她衣裙用泥金银粉在最上等白纱罗晕染铺陈,裙样子正是宫院大家的名画《仲春月夜花开虫鸣图》。
她的人就仿佛化成了月夜花圃里的一丛独开的黄月季,随着她一颦一笑而斑斓纷落的,是明月洒下的光屑。见得如此被时光忘却的美人,见得这水月境的旧居,范夫人唇边的微笑停滞。她几乎以为重新回到了多年前还是清远侯夫人的时候。
那时,公侯王爵的贵妇中只有她家老绣娘不需要印染,就凭绣工制出这样化工笔院画入罗织的纱罗裙子,她送了这一条给了温娘子作为生辰礼物。
她惊喜地立时穿着上了身,那一刻正如眼前这般绝色澄丽。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仿佛只要她转过身,坐船回去,还能回到侯府,看到丈夫秦侯爷等在正房里,埋怨着她:
“又去和温姐儿说话了?一去就是三四天,把我丢在这里冷冷清清的。映风那小子呆得很又闷得很
,只知道读书读书…喂,你说温姐儿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不会是太上皇的吧?太上皇生不出啊!你一天三趟去干什么,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她的回忆被呼唤声打断。
“姐姐?”当初让秦侯爷吃醋的温姐儿,现在是承恩侯傅二老爷的侍妾温姨娘。此时她早已不是当初躲在庄子里的少女,但容貌保养得极好,果然单凭这美貌,她在宫中也差点做了太上皇的承宠御侍。十几年前放了一回宫女时,她出宫也凭这美貌做了傅二老爷的爱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