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公子打发董宝昌离开,傅映风转头看他,他陪着笑奉回了郑二娘子刚退回来的珍珠宝货,又说了她传回来的话。
“让我转送给许婉然?”傅映风愕然苦笑,“选女是为皇上挑的。又不是我的人。她怎么为这事生气?那天我听五哥说,许婉然和汪少夫人关系颇近,我就想许娘子必定是与她也有来往的。我才…”
反正要选一个许氏女,选谁不是选?丁良瞅着自家公子的脸色,愣是从他表面上的无奈中看出了三分沾沾自喜的味道。郑二娘子在吃醋不是?
他为公子松了口气,傅映风确实心情好转,看着他那副呆样就笑骂道:“胡想什么?!她六岁被收养,上郑家族谱的日子却是十四岁。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十四岁?”丁良瞬间明悟,一拍大腿觉得还是公子明察秋毫。这郑二娘子不就是十四岁遇上许文修要说亲,那时候上了郑家族谱。郑家已经打算为她挑个外姓佳婿结亲了。
“更何况,她也是查清了许婉然,想让她进宫的吧?”
傅映风站起,没好说着郑归音觉得许婉然是个好帮手但八成也觉得是个对手,她担心他看上了许婉然。他心中欢喜,想着怎么见她一面和她解释清楚又叫丁良去追董宝昌:
“他和苏大公子关系深。让他去说。郑锦文拒了一回亲我听说了。但如果苏家不能把女儿嫁给郑锦文。那苏庶女也不用进宫了。郑锦文要是一直不答应,我不恼。但苏大公子要是没尽力——苏家能不能翻身全看他能不能和郑家联姻!”
客人渐去的钱园,从斜风细雨楼的画窗俯看,远处是秀王世孙楼船的青色帆影,近处便看到淙淙溪水绕楼。溪水那一面是人去院空的五梅轩,只有窗外番月季花还在绚烂地开着。郑家兄妹也离开钱园了。
“准备船,我们去月湖。”
楼船在码头起锚,波浪翻飞,拉锚带起的水响传来。他上船后侧头看去,秀王世孙的座船也同样启程了,有不少选女人家的家船随着两位采花使起程,大船、小船、三舱客船,还有随行的茶船划子,乌蓬灶船。一条条前后相继,浩浩荡荡离开钱园去向爱闲园。
船中各府女眷沿江赏春,好好地看足了一回河道两面的春光春景,她们在扇后、帘后的衣香鬓影,引来岸上不少踏青游春的男女视线。
各船上的公子们亦伪装着赏景作诗,在船头久久驻足,只求自家的风采能被美人所见。而这时的许文修——以前的郑家佳婿——他抢在前头坐船去了月湖边的许家水庄。从郑家船上告辞回来后,他头一件事就是把堂妹叫过来说话。彻头盖脸一顿教训。
“前几天你和程家的六娘子同席时你废话那样多——?”
“文修哥…”
“你不知道被汪少夫人利用了?你不知道她把你当枪使。她背后还有别人——!”
他忍着没说是郑归音。多亏许婉然身边的丫头回来把席上的事全禀告了。
许婉然的父母打从知道女儿入选了,就开始对许文修言听计从,此时她孤零零一个人被丢在花厅里被堂哥骂,懦懦地道:“文修哥,我是觉得我不想进宫…”
“胡说!你这样的容貌为什么不进宫!?”
许文修和她爹娘一样,亦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脸。许婉然吓得一缩。春光中她美眸含泪,确实是绝色的容颜值得被郑归音吃醋,也被程若幽暗中厌恶,但就是这气质像被虐待的丫头不像小姐,生生叫人没办法高看她两眼。
这居然也是官商世家的嫡出独女?
要不是儿时太聪明,三四岁时被坏心的乳娘偷走拐卖,这小姑娘半路哄了乳娘儿子替她回来送信,他其实也不敢把自己的前途押在她身上。
但他从国子监选官的路已经断了。他叹口气,重重坐下。
“…为了家里。你得去试试。和郑二娘子联手也是好事。要知道平宁侯府在宫里可不好得罪…”
他咬着牙,有一瞬间甚至后悔和平宁侯府作对,后悔休弃了纪鸾玉。
“不!我不信平宁侯府能一直风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