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送了我见面礼。你看——”她喜滋滋拿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青玉盒,玉质颇佳。盒子上有春幡和方胜的刻纹,盒子里也是一片玉质“平安吉利”春幡,这是踏春时节女子用的迎春首饰,“你看这是宫里赏下来的吧?你娘给我啦。我这几天都结在钗子上,插在头上迎春。等过了春再摘下来好不好?”
“…好。”傅映风勉强笑着。她只当不知道范夫人这见面礼太简薄了。这是送给康安县夫人的干女儿,不是送给大儿子傅映风订亲的女子。就连程六娘这样的侯府庶女,在选宴上拿到的见面礼也是范夫人手腕上的玉镯子。她这算什么?
他心底埋怨母亲,偏偏又知道母亲能不翻脸还是看在张夫人的面子上,郑归音觉得能在范夫人手下保命就是赢了,她还没敢指望范夫人对这桩婚事欣然赞同。更何况她也不求如此。他牵着她,在房里翻箱倒柜要找些体己宝货送给她玩。好哄她开心。她也只是笑。
一楼中舱书房里,郑大公子等得不耐烦。他叫了柳空蝉要去接他二妹,准备告诉二妹不能背着他这个哥哥私会。男人不是好东西。要见面一定要带上哥哥,才能防着别被占便宜。
丁良过来陪笑拖延,郑大公子周旋了一会儿更怀疑了,正要出门闯去楼上看看,舱道上脚步声一阵乱,家将们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不少,精神气十足。傅映风一身官服,踏进房中,笑道:“正亲自着人为郑兄准备宴席,来迟了还请莫怪。”
楼船跟着的两条灶船居然早就开了火,现在确实开始往楼船上抬菜,布酒。放桌子摆席面,这看着居然真是早就准备好,要宴请他的模样?
郑大公子也不得不相信傅映风拖着不来,不是去私会他二妹。那怕这小子现在脸色不太好,他也可以认为是傅大人太把他这将来的大舅子当回事,尊降贵去灶船上看宴席了?来迟了是他被油烟熏到了?
他不得不领这个情:“多谢大人,我来是要和大人商量一件事,张府上的三公子派了官媒来,提起和我们家的亲事…”
他表示他二妹多的是人想娶,傅大人至少得有一点诚意才行。靠着抬举苏、许两家的人,这诚意是半点看不出来的。
“…”傅映风刚受了他二妹的气,更懒得和他计较,只说了些皇上登基后为武穆王爷洗清冤案的事。郑大公子果然惊疑闭嘴。
傅映风笑着,请郑大公子一起去三楼顶台上坐宴,看席赏果之后,举盏相敬,这时,傅映风才开了口:“张宰相府的亲事,还要托郑兄退拒了,若是方便,也请向令妹为我解释一二。”
毕竟刚才为这件事,他已经和郑归音吵过一回了。而他也见过了母亲派来的吕妈妈。他这才知道郑归音进宫竟然是要争内库宫官的差事。最要命的是,她说动了母亲,吕妈妈这是传话:
“郑娘子和夫人约定,她要是能叫秀王世孙挑中了她,夫人也愿意在第二轮选试时为她做个保。条件是她进宫后铺助傅娘娘。毕竟女官挑选第二轮的时候,得有位懂礼的夫人指点她一二。夫人还送了见面礼。这也是应有的意思。”
“…”他头痛不已。论保人,她本来不缺,因为有干娘张夫人打点一切。但如果保人是范宰相的小女儿,傅淑妃的四婶母范夫人岂不是更好?他暗恨:这话她可半点没和他提!
方才她和他明明还在二楼舱房里一起腻着,她还在他耳边说些山盟海誓。亏他居然也相信了她的话:“好了。我房里的首饰还戴不完呢。我家难道稀罕这些?再说,你娘见了我,也没说什么。送我的这件见面礼也是应当应份的。”
她捧着那白玉幡胜,还安慰着他,“我是跟着干妈和吕妈妈去的。这是拜见贵人的意思。如果是为了我们的亲事,难道不应该是两家先遣了官媒来互相试探,或者你先去拜见我爹爹?哪有我这样白刺刺自己上门拜见的?”
亏他听了心里安慰还连忙答应等郑老爷一到京城就天天上门拜见,又百般哄她,只怕母亲的见面礼微薄让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