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郑娘子的人动了。”
他想了想没在意。下楼又去中舱和她说了几句话。并不问首饰盒的事。她同样也不提。他只能把亲事再说了一回后匆匆上岸,带着小厮去赏心楼赴宴。他心里有事,没料到方一踏到岸上就看到城里倒有人来了,不由意外:“那是谁?”
钱塘门里一位衣着干净的青衣婆子骑了头大黑骡子出了城,领了两个挑夫到了码头。这一行人居然上了郑家的船。
“公子,像是郑家货栈里的女管事?”小厮悄声禀告着,“小的听丫头们说,郑娘子的有个心腹姜管事婆娘早就差到京城里来了。”
他微驻足,听着说话的口音是泉州人,他就没在意。早有仆从雇了乌鞍马来,他带着人骑马去了。船上还有他的另一个小厮腾云在整理行李,看到逢紫果然领了那婆子进舱来拜见:
“姑娘,外面一个婆子说她是沈娘子差来的。送了四盒子新鲜果品来。很是客气。姑娘身子不好,叫莫管事见见可好——”
“…沈娘子的人我亲自见。”她暂时也没精神多说话,只笑着叫进来厚厚打赏,婆子笑谢过,悄声只说了一句:“平城郡王娘娘的船快到临安了。”
她点了头,居然也没有问什么就让婆子回去了,临别让婆子传话道:“沈娘子客气。我不过写信说了一句要上京城。她就这样细心。上回进京城,多亏沈娘子为我引见张干娘。这一回必要亲自上门拜
谢。回去还要代我问好。”
逢紫在京城久了,自然认得这婆子是临安有名的女厨沈娘子的心腹家仆,连忙亲自送到岸上去。郑归音思索着,嫣浓小心问她要不要用些细粥。
她回过神,摇头道:“叫…叫冯虎来。”她这边撑着起来,吩咐着。嫣浓唤了冯虎,她恰好看到郑家家丁帮着腾云一起抬行李,她回身小声对郑归音道:“姑娘,赵公子要去哪里住?”
“太学、国子监、宗学。各家宗亲的府上也容易。他在这里可住的地方太多。毕竟人人都知道他现在在泉州宗亲里一言九鼎。只等他出仕之后平城郡王就要倒霉了。泉州宗室有千户。其中三百六十家足有几千人贫苦。这几年他们宗女出嫁的妆具、贫苦宗子娶亲下聘的果品雁肉从哪里来的?都是他和平城郡王商量了请了官家的旨,从市舶司手上拿的一笔商税。”
“那还不是咱们家孝敬的。”
“不孝敬,就要抄家。”她也不用丫头扶,用了细粥起了身,指着箱盖上的一件小团花暗红鹤纹绸的披风,“我要进城。”
“姑娘!”不单是嫣浓和逢紫拦着,连进门来的冯虎也皱了眉。逢紫劝道:“姑娘想想,赵公子方才过来和姑娘说了什么?”
“姑娘,赵公子说赴宴回来就备礼找大公子求亲。姑娘你也答应了。”嫣浓也慌着拦,逢紫继续道:“既然要订亲。姑娘的身子不是小事。还要大公子和赵公子再好好说一回。怎么也要保养着让赵公子放心。”
“我看他一进宫就不可能再来求亲。否则我有什么好答应的?”她无奈,“我是不敢怠慢他。免得他又恼。但他进宫就明白我为什么要参选了。他进宫后不会来求亲的。”
“什么?”众仆愕然,“进宫?”
“赵公子进了城八成要进宫。”她反倒觉得奇怪,失笑:“他要是能和我们家这样顺利就结亲,汪孺人敢算计我吗?岂不是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就是看准了赵公子和我们家近几年没办法联姻呢。”
仆从们倒是知道汪孺人的厉害,顿时都不出声了,连冯虎都有了厌恶之色,她笑叹着,
“她早料到了。所以利用了我阻止了赵若愚在泉州城结亲。现在公然和我翻脸。不怕他和我们家结亲。赵公子…他只要愿意,什么样的人家他都能有机会。我和大公子为什么费尽苦心为他出仕铺路。难道是他没这个本事?为的就是不让他空有才学和一腔抱负,反倒被别人拉拢去了。到时候——”
到时候郑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到这里,她站起冷笑:“还有。叫咱们家的人查查,平宁侯府的人是不是在泉州见过汪孺人了?她敢和我翻脸,总不是没有原因!”
又叹,“平宁侯府这些日子极是安静。我本来就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