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离开房中还曾经在门前回头,质问过汪云奴道:“昨天,宗正司里收到了匿名贴子,上面写赵慈是赵若愚亲子。这是不是你写的?”
“不是!不是奴!”汪云奴色变之后,在她的盯视下,终归小声道,“是母亲说,让奴一到京城就写的。”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害死赵若愚?”
“不会!母亲说,只要赵公子收了慈儿做义子,奴这样说别人都会相信的。赵公子他是宗亲又是才子,找人在宗正司里说个情,这事就过去了…”汪云奴一口咬定,“郑娘子,若愚公子这一年来与奴是有情份的。奴不是为了自己,奴为了慈儿以后的名份才想成亲做正妻。”
“你母亲这样教你的?”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儿子。
“不是,是奴自己的意思。贴子也是奴写的。”果然,汪云奴在一丝犹豫后断然如此回答。
她回想着,暗叹摇头。汪云奴这一年在赵若愚身边也打理不少生意,风传着是谨慎精明的样子,如今看来遇上大事竟然没有改半点性子唯汪孺人之命是从,明知道京城里的凶险还是出了险招。
“她还能怎么样?她这样胡来只可能是被赵若愚宠的。你这傻瓜!你以为汪孺人就能让她这样干?
汪云奴是知道赵若愚不会把她怎么样!”坐在文德院的廊栏上,阳光在叶间亮得耀眼,郑大公子的笑语在她耳边回响,“你打小儿在家里多蠢?三郎那性子一个手指头打你一百回。你还敢抢他的玩具骗他的吃食。还不是我们父子替你遮风挡雨!”
“…”她身为女子岂能想不到?她只是…
她只是希望赵若愚若要和她成亲就得识大体知大局。就算是纳妾也得挑一个谨慎自律的妾室。否则他和她的亲事是绝不成的。她暗暗沉吟的时候,赵若愚此时正走到了在院门里,偶尔回首,恰好看到她在廊柱边坐着沉思摇头的模样,他同样暗叹着:
不知道她这摇头的意思是心里还有傅九不肯安心嫁给他,还是她不相信他和汪云奴没有情份?他缓步走着,想着方才她那让他吃惊的主意,却又在心腔里透出一股喷涌的热意,她与他不谋而合!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止步,看到丛丛叶影之后汪云奴的居处,疾步上前叩开了门。在她的一脸惊喜中,他进了房,看着她纤丽的容色他心里头一回没有心软,而汪云奴在他的眼神里就发现了变动。她的心已经慌了。
“我以前也和你提过,我迟早要和郑娘子成亲。”
听到他的话,她呆然后喃喃道:“是不是因为前天我送到宗正司的贴子。我本来也不想写的,可是…可是…对不起。我明明答应过以后由你安排的。”
他何尝不知道是汪孺人教她的,但他反复叮嘱她实在教不过来,在门前叹道:“后来我就想明白郑娘子心里没有我她是个孩子也不知道体贴人。只要婚契拿回来我不用娶她。她必定也不打算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