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云奴又算什么呢?”她在心下说服着自己,“秀王世孙这样的皇侄爱慕侬秋声也要为娶正妻丢开手。赵公子自然明白事理不会乱了宗亲的家法。我不是因为多了汪云奴这个妾室而不答应这门亲事。我只是——”
她只是早知道赵若愚放不了手罢了。
她在后门思索了今夜进御园的事,请了尼师去船上知会嫣浓回郑家帐子娶衣裳首饰,又细问了御园踏春往日的情景,忙乱着也不知多久。她在金桂树下一抬头就看到了赵若愚从斋房回来的身影。
“你放心。这一次我如果不能从御园里全身而退,你也不会相信我有能耐能出宫了。”
她笑着和他说这话时,他站在金桂树下等着她。他足足和汪娘子单独说了两柱香的话,
就算是私情偷会也什么事都能做了。所以他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当即反驳她,也没追着不许她再提
进宫的事。
她一点也不奇怪,当凡男人刚和你说了情话背个身又和别的女子花言巧语。不就是这个
心虚的态度?她反倒诧异他居然还来见她,居然没有灰溜溜离开,难不成真的谈妥了?难不成赵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她体贴地并不追问他结果如何,反是先说了她得罪了世孙被召去御园的事。“外面有侍卫看着我。我去打点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好。”他果然也极有耐心地站在了金桂树下的落叶间。等着她有空和他好好商量。她就更加觉得他心虚。她忙着先进了老僧房求了茶水和茶点,攒了一个方漆四方食盒子请老僧送到前门。另外一盒她亲手捧了送到后门阶给秀王府的家将。别人不理会,她也得尽这个礼不是?
“…你放心。我也在御园里。不会有事。昨天我还看到秀王爷在书房里召了康安县张夫人说话。世孙在侧也没埋怨什么。”他在树下等着她回来,一边寻思着怎么和她说一下坏消息,比如秀王府一定会给张夫人面子不找郑家的麻烦但也一定不会让她如愿以偿地进宫。
赵若愚瞅着她的神色,决定还是先说好消息:“世孙召你去御园。应该是侬宫师的原因。
“她前日在宫里弹了你的曲子。”他仔细看她颇为镇定的神色,“你早知道?”
“…并不。”确实有过猜测,但她岂能和这几日进出秀王府的赵若愚一样有把握?
金桂树下有廊栏横过,她侧身,纤手抚在了外栏边上雕刻三佛身的柱纽,笑着:“我只是知道来京城总不可能事事顺利。这里…”她仰面看了看金桂叶影后的湛蓝天空,“这里毕竟不是泉州。”
同在泉州城和她一起掀起过一城风雨的赵才子也不出声了。她一看他的神色就笑了。
“不顺利?”没有说服汪云奴?他瞧出了她的好笑神色,无奈苦笑道:“她说她现在无处可去。又和我的宗兄赵若诚一家约好了在京城相聚,她和宗嫂马氏交情极好。马夫人请了她帮着他们打理下处安顿他们。其中还有泉州城的铺子财目要和他们说清——”
她知道这是实情,但换句话说就是汪云奴一心要跟着赵若愚。说不定以后还会住在一个宅子里只等时机出现就由马氏出面说亲纳妾。她了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