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桥锦帐子里灯烛长明,戏乐不断,御园里何尝不是彻夜歌舞饮宴?
两名送她的天武官陈强,齐明回了御园向傅映风禀告,但到了半夜才等到他把几位皇子应付走,而夏红儿早就寻了傅大人说清郑娘子在宫车上并没有半句留言给他。
这丫头的身影也在月色中落在了公主眼中。
“…平白得罪了他。”
月夜里,公主倚栏看着,瞧着傅映风站在一楼银桂树下。他召了两名天武官和一名宫女在说话的样子,一地的月色枝影,斑驳迷离又清凉泌人。她又想着那郑氏女一个时辰前就坐了船离开了御园,她
暗叹了口气,
“早知道她是冲着入选德寿宫来的。我何必又因为上回官家给他郑氏女为妾室的事,非要给他一个难看?非要让潘玉郎也得个天武官官职?”
“公主。”大潘氏这时回来,也轻轻摇头。公主再让她去请傅大人去审审潘玉郎,他还是拒绝了。
“傅大人说…请公主自行处置。他无有不从。”
公主是太上皇唯一的子嗣,岂是没有脾气的,一夜无话后到了第二日,月瑶楼上晨光初晓,檐铃生辉。她不顾劳累起身早早梳妆之后,忍怒让大潘氏第三次请傅映风审案。
这次,仍然被拒绝,大潘氏带回来的还是那句老话。她听到这一句就站了起来,寒声道:“我自己去审!”
大潘氏连忙就劝道:“公主何等的身份。何必屈尊去审犯事的外臣宫卫?依妾身看,傅大人的意思是请公主转禀官家——”
“什么?”
公主和她对视,同时一叹。晨阳透过了珠帘折射出斑驳七彩光线,落了一室素白水纹地砖。“他不喜欢潘家,还是因为当年先太子妃郭娘娘的事?”
不待大潘氏开口,公主就恼着,
“但舅舅身为国戚,不再是御医。更何况先太子妃的病连御医院都不敢下药,舅父就算手中有家传秘方,岂能以全家冒这个风险?”
大潘氏何尝不是这样想?公主的舅舅就是她的父亲潘刺史。刺史是虚职却是三品高官,公主的外祖就是她的祖父潘国公了。
但因为潘妃当年病逝时,公主就曾怀疑过先太子妃和范夫人对潘妃不利,要不是这回病重时察觉到了太后待公主果然不是亲生女儿,吴太后府的侄孙一听公主病重半点情份没有就无意再做驸马。这叫公主冷了心,否则公主会和太后一心一意。
反过来,要让范夫人相信潘家当年不出诊不是故意报复先太子妃,也实在是难。
“傅大人说,要是不审就早些放了。夺了他的官职让他在家中反省。从此再不许进宫就好。”
“岂能如此,傅大人这是儿戏吗?”公主刚坐回去,素手就拍在了妆台上,面上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