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天真还要吃亏的!你别忘记了许文修,你怎么就相信傅九?”他大惊失色。
“我就是为了吵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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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车到了和宁宫附近的东便门的时候,殿试的才子们都从南门丽正门进了宫。
“什么?郑家出钱买题,殿试泄题?已经闹到官家耳朵里去了?”
“大人,听说是这样。”小内侍匆匆禀告,然后悄悄转身回集英殿去了。傅九站在宫中一角,沉默后暗暗骂了一句:赵若愚真是个扫把星。要不是他怎么会有泄题的风声?
宫中举灯,三百六十七名殿试士子从大内东华门进了宫,走过了长长的宫街到了集英殿。
前殿阶下放着几张交椅,左右宰相、考务、巡官都已经就坐。
因为突然提前开考,两侧廊庑下还有几十个小内侍们在匆匆摆放着一层层的蒲团坐席和书案。
集英殿前的广场上,赵若愚站在士子们的第一个,换上了新赐的绿袍乌靴。他手持木简,等着被引入廊庑下就坐应试。
他也是半天前听到风声,殿试紧急换了试题,提前考试。
“泄了题?”在他身后的士子们一大半是各地方考来的热血年轻人,有胆子大的举人开始小声议论,更多的在暗暗惋惜:
本以为三天后开考,有十二位同年士子临时有事离开了京城馆舍,没能得到提前开考的消息,这一回的殿试就等于是白白耽误了。这样难免让士子们猜疑:“怎么没听说泄题的风声。”
“少说两句。这是什么地方?”
有稳重的声音提醒,年轻士子们安静下来。赵若愚听出是侬秋生的意中人谢才子谢平生。这样狂放的人在要紧的时候还是挺懂分寸。侬娘子果然有眼光。他难免就意外暗叹。
谢平生不提醒他们闭嘴,他也要开口了。
脚步轻悄,引着士子们入坐的都是宫中内侍。
赵若愚入席盘坐,接过分发下来的笔、纸、印封好的策试题,另加三支白蜡。直到点火的内侍举着火把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就等到了一句暗暗递来的消息:
“赵秉诚只认了赵秉义认过的罪。没认杀了泉州番坊里的番商,夺了妻妾藏在府里。”
赵秉诚就是平阳郡王。
他听在耳中若无其事,铺好了纸,沾好了笔,前殿上的题放下了来。举火的内侍走了一圈回来又给了他一句话:
“官家命张娘娘审郑选女。”
听到这一句,他的手一抖。终于还是镇定下来。他一边拆手上的题袋,一边眯眼向殿上看去,红纱宫灯下两名内侍高高挑起来一副素绢长幅,上以墨字大书着:
仁宗年间,天下之赋近半取自明、广、泉,其利弊何如?
(白话翻译:宋仁宗的时候,天下的赋税有差不多一半是从明州、广州、泉州三大市舶司的海外贸易商税里来,试讨论这样的税收结构利在哪里?弊病在哪里?)
拆开的题也是一样,他一看就暗暗为二进宫被押的郑归音长出了一口气。题没有变。
正是郑二娘子告诉他的:“天意从来高难问”。
她曾经在文德院轻声与他密议,从袖中取出了秀王世孙在明州选试上赏给她的那柄宫扇子,指着上面的宫样图,还有扇尾边上的诗句正是那一句――天意从来高难问,她微笑:“我早有听闻。但得了这扇子后就更是认定了。这是宫里流出来的消息。今年必考海港市舶司税赋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