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官?”
“…不是女官怎么进宫住了一年?她可不是皇亲宗女。”他无力地叹着,“你这都没查清你也敢进宫?燕国公夫人就是尚功局里的女官。以往在韦太皇太后殿上供职,方便进出。现在也没人撤去她这职差。她随时可以进宫!尚功局里的事务她还能过问。”
“…宫里的官制太乱了。又是青衣、内人、女史,又是红霞帔、紫霞帔。还有二十局的典官、司官、掌官。内外命妇里都有县夫人、郡夫人、国夫人。再者又有专为后宫所用的承御、宝林、才人、美人、九嫔九仪才到四妃。这互不相干乱七八糟。一人就兼职了五六个。有些是实职有些是虚衔图个好听。张干娘教过我,说有唐制又有五代制。我还没弄清。”
她苦恼地诉苦,又万分恭祝地施礼,
“还要请傅大人指教。”
他沉默半晌,咳了咳,“我没做过女官,也不太熟。内侍省的太监我是清楚的。你要我指教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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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重重宫墙和曲绕的宫道,卢开音被召进宫查问八宝印真假之事也已经是第二天。她坐在德寿宫流香殿,在西侧朵殿一间厢房里等着。四面的天色黑下来了。夕阳斜照在她的裙脚前,押送她的女官分外恭敬,小声道:
“夫人放心。不过是坐一坐。平宁侯爷已经去正殿求见太上皇了。侯夫人也去见太后了。”
“有劳了。”因献宝之功受封为永宁郡夫人的她谦逊笑谢,她并不害怕被召进宫来查问八宝印的真假,但她的心里却不平静,
宫里的流言她也听说了。
无论是泄题的风声,还是淑妃怀胎。方才舅舅平宁侯和叔父卢参政,都来看过她。
“这两件事可是你做的!?你好大的胆子!家里的体面半点不存了!”平宁侯进宫前忍怒问着。她一口否认:“并不是媳妇。媳妇敢拿瑶儿起誓。”
平宁侯深知这媳妇把长女程瑶当成了命根子,她如此说便信了。在正殿等着的时候,又有同来的亲家卢参政劝道:“她什么样的性子?最是顾全大局的人。这些年你我还不知道?必不是她。”
“…不是她。那就是有人谋害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两家岂有女眷被宫中掌仪司审过?”平宁侯气
得发颤,“她是我的嫡亲外甥女。是世子妇!也是你们家长房里的独女!”
卢参政是卢开音的亲二叔,听得这话也苦笑。
淑妃怀孕,殿试泄题,这两件事不是这侄女儿做的,却未必不是她指使着卢家的兄弟他的儿子、侄子们干的。那一群应声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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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今晚不行。你快些出宫。不要赵若愚被连累。张娘娘那里不会为难你。”傅九从殿中省、内侍省、学士院里一路打听出来,他和今晚轮值的范小学士说了几句话后脸带沉重,立时带着她向东便门走去。
“傅九,怎么了?”她一惊就追问,然而他摇头示意出宫再说,好在他去宫内各衙门打听什么她终于就想明白了,“傅九,平城郡王向官家认罪了也不会被削去王爵,是不是?官家没叫小学士们写旨?”
她在出宫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四面一扫果然是僻静之地,便点了点头:“他的父亲是太上皇的老臣。是渡江时太上皇亲手在临安大街上收尸下葬的皇叔父。他亦是太上皇的旧臣。”说罢叹了口气,“陛下至孝。”
平城郡王没事,就是赵若愚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