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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厌弃(下)
一夜没睡,她到了第二天还是觉得不能这样吃亏,大清早去拦了郑锦文,在他上衙门之前在后堂上对他实话实说了。
“…就是我讨厌邓裹儿,讨厌你和三郎都喜欢她。所以那年我就怂恿邓管事把她卖给蕃商做妾。这事陛下知道了。”
郑大公子一扬手,简直想一耳光打在她脸上。看她缩头的样子还是六岁时天真单纯但实则畏缩的模样一般。他到底忍住了,跺脚:“罢了!这也算是你长进了一回了!”转头连忙差了人,“快,快再去宫里打听,去张府上打听——”
她感动地哭唧唧,拉着他的袖子,含泪道:
“我就是吓吓她。后来我去接她回来了你知道的。”
“你到底想拿她怎么样!?”他甩开她的手,怒叱着,“她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咱们家的心腹人。你这样待她!?我何时这样教过你?”
“…是她一直欺负我。”她忍着泪水,再伸过去手指绞拉着他的袖子,“我从六岁到了咱们家。她就欺负我。”
“哭什么没出息,把话说清!”
“…咱们家里上岸立业,我是主人家娘子,她是管事女儿,她就更讨厌我。爹爹说家里人都是老兄弟,没有主仆分别。冯妈妈从小也带着她,也疼她。你和三郎认得她更早,你还说她长得比我好看。我不敢说…不敢她欺负我…”
“有我在,她敢怎么欺负你?裹儿平常最多不就是刻薄你?骂你?你蠢你才忍!”他没好气,她听得含泪抬头,睁大了眼睛,泪珠就滚落下来。郑大公子更气道:“难道还叫我帮你对付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看你这怂样,我就不想娶你!许文修也是脑子蒙了才喜欢你!”
“…”她一呆怔怔看了他半晌。泪珠儿叭答掉个不停,终于把以往在养父家里做养女的委屈哭出来了,“她很喜欢你,说要是没有我,她不会做妾能嫁给你做正妻。都怪我…”
“她就长得比你强一分,但比你更土。我看得上她?”他刻薄起来,一百个邓裹儿都不如。
“…她从小就准备做正妻的。邓管事和爹爹也是这样打算的。她说都怪我…”她呜呜哭着。
“胡说,你也信?她在船上的时候咱们家还有上顿没下顿。爹和邓叔哪里顾得上什么亲事?至于什么妻妾你就这样听信了,你自己没脑子多想想?”他气得没办法,见她哭得伤心,到底拍拍她的头顶叹了口气,“蠢!她和三郎也是这样说的!”
她吓呆抬头。
“不过是小事!以往单她和咱们兄弟一起,多了一个你又是我们的妹妹。她当然不高兴。不过也是孩子气编个借口欺你罢了。”他瞟了瞟她,一百个嫌弃,“她也就能唬住你。连三郎都不会当回事!三郎护着她没错,难道当真会娶她?绝不可能——”
“我是…我是…”
她想说她是半道儿收养进郑家的养女,不是亲儿子也不是侄子。她被邓裹儿一骗难免就心里怯了。但郑大公子那脸色绝不会容许她这样没出息地埋怨,总之这只能怪她自己蠢了上当。
“…那…那你还去向爹要她做妾?”她更伤心了,抹着泪水问。
“不拿着她当借口闹一闹,我就得娶你。”郑锦文哼了哼,坐下来看她,“你要进宫就得跟我学一学了。不让咱爹觉得他偏心亲儿子,他就不准我进京城游学长见识,天天困在泉州城,亲事和前程全得听他的!我闹一场,他就心虚不吭声了。从此我自由自在——”
“…”
她简直是晴天霹雳,“可…可…可三郎也闹。”
“他是亲儿子。和亲老子打架呢都是亲儿子。我们不是。我能和三郎一样和他动手?”他横了她一眼,嫌弃她笨,“不许告诉爹。他那群老兄弟以前在水师里是他的下属,当贼了就是他的心腹。什么都听他的。他霸道惯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惯得他!要不是我磨了他的性子,我打赌张干娘三天就
得烦了他这老货!”
“…”她听得是五体投地甘拜下风。张干娘是极温和的性子。但皇帝身边倚重的女官必是刚强的本性。她早就明白。正所谓外柔内刚。绝匹配不了霸道蛮横的夫君。
好在这两天养父和张干娘都在西湖边各自住着,应该是在叙旧。半点没消息递回来。倒像是情投意和不关心外事的样子?
她哭了一场又被训斥一顿,莫明就觉得心情极好。郑锦文可不是她这样磨磨叽叽的性子,再三向她细问昨天宫里在陛下面前的事情后他立时转念:“不对,你未必就想对了。昨天在陛下跟前的除了张娘娘就是傅九?”
她点头。
“来人!快去请傅大人,就说我请他在三元楼饮宴。不——说我们兄妹在包了东瓦子里的莲花棚戏班,请他来家里听戏。”
“不好,不要来家里。家里正说亲事。张干娘万一觉得我们在家里混日子不长进,觉得爹爹不会齐家。看不上咱们家怎么办?”
“…你以为你现在装就来得及?”他压根不听,回头嘲笑。她这时就不满了追着向二门走去:“我和你又不一样。我很心疼爹爹。我一直在张干娘跟前装得很贤淑又上进的。你看我还闹着要做女官。张干娘一定觉得我们全家上下都很喜欢她。”
“…”他睨着他半晌无语后,到底止步,打发人去订酒楼,然后才低声问她,“你参选的事只是为了咱爹的亲事?”
“怎么可能。但不是可以哄哄张干娘。讨她的欢心?我一直不被长辈们喜欢的…”她悄悄回答,突然又警惕防备看他,“你不要和我在继母面前争宠。”
“…”他疯了吗去讨好后娘,想被苛待吗?郑大公子转身要走:“行了,我去衙门迟了。”她却拖着不放:“有些事我只和你说。”非让他把耳朵伸过来,她说着不由得又得意了,“你就不知道!后爹后娘都想做好人,又想讨好新人,就会先疼新人带过来的孩子。你看傅四老爷很疼傅九。”
“也就是你这样的傻瓜,才会输给卢四夫人这样的拖油瓶!”他终于就明白了,
她听得一愣,他甩开她嫌弃她耽误他上衙门。她独自想想竟然被他说到了心里,憋屈着不服在他身后追了几步,叫着:“傅九也经常欺负弟弟妹妹!拖油瓶都会更得宠!因为…因为…范夫人她这样的亲娘很偏心!傅四老爷也很喜欢范夫人!就会爱屋及乌更喜欢傅九——!你不懂,这就是人心呢。”
郑大公子早走出二门了。怎么会理会她这样的蠢话。到了前门却又不上马,回身在门房里坐着:“去叫逢紫来。不要叫二娘子知道。”
逢紫悄悄儿被小唤到了前面。
“昨天宫里的事,二娘子怎么和你说的?傅九是不是知道二娘子陛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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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不仅知道,昨晚回家还向范文存把前前后后打听了一番,如今正坐在在天武衙门里为郑二娘子犯了愁。他叹道:
“她在陛下面前胡说了什么?赵若愚是得了好处了。她就是全完了。她和那邓裹儿在郑家里的事怎么能叫陛下知道?她是主人家的娘子,邓裹儿只是个管家之女,如果陛下相信她是郑太尉的血脉,那就是和她一样沦落的高门之后。她这样依仗身份和婢女邓裹儿结仇。官家必要厌她——”
“你不高兴?”他的好友许长宁正在衙门里,截口反问。他不解回视:“我高兴什么?”
许长宁在他的公文案(c6k6.com)(c6k6.com)几边倚站着,仔细看了他的神色知道他不是作伪,才笑了起来,“傅大人——我本以为她是哄了你上当,参选的时候借你当轿梯方便进宫争宠。没料到竟然是如此?”许长宁觉得他真是太操心,“如今她被陛下所厌,你难道不欢喜?陛下大不了不让她进宫,前几轮有张娘娘在自然还是好评。看来,她就是为了个好评语才参选罢。”
不但是许长宁如此想,宫里的消息渐渐传出去,便是张娘娘也如此怀疑了,沉吟着:“她真要进宫做女官?所以先得罪陛下?”
挽迟无奈,暗想着郑二娘子这傻瓜最好还是不要进宫来拖娘娘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