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了你!爹爹自打收养了你,觉得但凡夫妻不是原配像你爹娘那样,这日子是绝不过下去的。孩子要遭罪。他可不会答应你嫁到傅家。”
“什么?”她吓了一大跳,先吃惊,“爹爹他自己也是第二次成亲娶张夫人。”
“…”郑锦文一怔,似乎终于想起,不由得笑,“他自己不算!”
他笑着赶她回去睡觉,
“咱们三个也大了,我早就来了京城,你到了出嫁年纪,三郎他不要欺负别人就好了。你没看到咱们爹把家都分好了,嫁妆给你了?有后娘也欺负不到你。傅四老爷家里可是还有两个小的。傅九也没有分家单过。你小心着吧——傅九在外面风光厉害,在家里谁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
她听出来了,郑家这就是担心她眼睛瞎了,嫁给没亲爹的继子去受气。
“这有什么?”她难免嘀咕一句,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开书房。
“叫莫智来——”她躲着廊角偷听到了郑大公子叫莫管事去傅府,终不至于在傅九的继爹面前失了礼,终于就放心回房。
烛火点点映着她房中新糊的绛红纱窗,房中倒有了几分摇曳不定含蓄内敛的喜庆之色。窗外立着斑竹绿篱笆,亦有串串牵牛花儿与夜色星汉相对。
她在内室对镜,梳洗卸妆时还和丫头说起郑老爷这意思,她身边的丫头们都无奈看她,嫣浓急了一顿数落:“姑娘!你在北边的时候是亲生女儿你都没争得赢卢四夫人,她可是继女!你还敢嫁给继子做继子媳妇?”
那不是一定被欺负?
她瞠目。她在身边人眼里就是这样没用?她又迟疑着:“继女得宠些不是应该的?后爹或是后娘得了新人,自然要讨好新人,当然就更喜欢继子继女,你们看傅四老爷…”她又要拿着傅四老爷做例子,说傅九多嚣张欺负弟弟妹妹如何如何,觉得自己和傅小弟一样可怜,当年在船上被抛下也许挺正常,嫣浓竖眉嗔着:“姑娘!傅家老爷心里更疼傅大人还是傅小公子,姑娘心里没数?
“…我懂了,宠亲生的才正常。修国夫人和我生父…他们以前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后来在船上丢下我。是他们一个坚持要回侯府,一个后悔想回北方,夫妻分手和离就都不要我了。所以爹爹觉得不是原配的夫妻家里乱。小孩子遭罪。”她立时就领悟。叹气不再说。
嫣浓不敢出声,她笑着安慰:“几年前不是就知道了。我早不在意了。”
余下孤灯一盏,她坐在床边,逢紫不放心留下来陪着她说几句闲话,她果然也睡不着,托腮回想儿时旧事不由得叹着:“以前,我并不知道。”
“姑娘的意思…”
“我与和卢四夫人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我本不知道。我以为她和我一样是爹娘同母同父所生,我只是小了她十岁罢了…”
她的爹娘从未说起这事。她也半点没察觉爹娘对他们姐妹有什么区别。
“这是姑娘家中家风厚道。”逢紫沉吟着,委婉而言,“令尊把卢四夫人视如已出,不想让你们姐妹生分的意思。”她此时就暗暗觉得,二娘子虽然是贫寒出身,但若是家风淳朴又教导得宜,子弟的为人秉性足可不让于王侯。只可惜…
【1】宋,梅荛臣诗作
【2】汉,古乐府诗
【3】宋,汪应辰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