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大公子只和赵公子有一个约定。那就是他三年不订亲,让外人以为他在和我议亲,让外人以为我是为了得一个好评语才参选德寿宫。”
白象居内室,一树粉白杏花在绿漆格窗外绽放,斑斓叶影下莺哥儿婉转而歌,清静中透出生机勃勃,最是吃茶阅书之时。
她受不了丫头们唠叨,比起她窗前的四只雀鸟儿还乱糟糟,她终是合起手中厚厚的《公羊春秋》,叹气瞅着嫣浓与逢紫,嗔道:
“我和赵公子私下约定什么成亲不成亲,根本都不算数。我们家作主的人是长子是郑锦文。你们明白了——?”
“…”嫣浓一呆,一边插花一边嘀咕的嘴终于闭了,她与逢紫面面相觑。逢紫为姑娘送上一盏白果子茶,眼带询问。
她不出声,先是默默背诵了半篇方才看过的功课免得被丫头吵烦了白浪费了这一两个时辰,再吃了半盏茶,嚼了一枚杏子白果吐出核来,她才徐徐笑道:
“早说过了,赵公子他上回反悔没来求亲。这回也不会来求亲。我早有准备,又何必生气。一来,他说的时候确是真心,二来,为了我们家开海的事,只要他三年不成亲就是守约定了。其他的不重要。我到如今,难道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可是…”
逢紫不安着,
“二娘子。奴婢听水仙宅那边的管事说,大公子听得这事亦恼得很。赵公子这些日子让汪云奴在身边侍奉,这不就是舍不得她,想纳她为妾了?他以往对姑娘的心意,并不是只和姑娘私下诉过。他也是正经当回事对大公子说过的…”
“等大公子来了,我和他解释就好了。”
她微怔放下果茶,手中持笔示意她要温书备考,让她们不要再提这事了,“大公子会明白的。赵公子已是不容易——大公子不过是担心我伤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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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罢——!咱们大公子是个明白人!”
老帐房和吴六耳谈得来,他每日入夜都提酒壶小菜来聊天,打听了不少消息。老帐房酒醉之后说了这几句,吴六耳就懂了,听他细细指点:
“咱们大公子非要看中邓娘子为妾,那是要掂量老爷心里他这个侄子兼养子的份量。他才是长子不是?他不过是和老爷对着干罢了。他和三郎没什么大心病,他也不稀罕家产,他自家在东海的私房生意,单拿出一份补贴给二娘子做嫁妆,就能和三郎一样多了!他哪里稀罕——?”
“竟是如此?”
只要不涉兄弟争产,那就没什么大事。吴六耳便在心里为三郎放下一颗大石头,频频点头附合,因着马上要陪三郎去明州水师里,三郎一生气就不带邓裹儿了。又叫了瓦子里的小唱戏斑子进府里来唱戏玩乐。邓裹儿更是气得闭门不出。
听着外面的曲乐声和三郎的叫好打赏声,他叹着:“老管事说中了!”
他估摸着,为了三郎的亲事,他日后少不了要继续和郑二娘子打交道。他连敬了几杯打听郑娘子的性情喜好,引得老帐房得意,说起不少旧事。
“老爷疼着二娘子,怕她老实头嫁出去被欺负,想让大公子娶她,大公子可不愿意——!他说家里又不是穷,非买个了童养媳妇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