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坐船偷闲,便没穿官服,着一身深蓝春衫系玉带,曲脚黑幞头,帽沿上镶着蓝玉石。他亦是文质彬彬拿出了以往在明州书院里考过乡试时的士子打扮,断不是在外祖母面前被溺爱的范衙内模样。
他走在了西府里,并没打算顺路去西角门外的映泉院。
贺双卿从来不会在自家院子里单独见他们这些表兄弟堂兄弟的。都是年节见礼时在范宰相老夫人跟前见一见,说几句罢了。
“外祖母面上淡淡,心里爱她自不待说。外祖平常和哪个表妹多说话?谁能进外祖的书房,只有她了。她的仆人和吃用花销都是她自己的。每天进府里来陪老夫人说话,极少见得她睡在老夫人房里。
更何况…”
傅九在府中抄手游廊上行着,沉吟着打算去问问范文存,再去外祖父书房里。他唯一不解的只是这几天范相公必定为了殿试阅卷的事才忙,又要担心泄题的事,他有什么话竟要连夜和她说?
“公子,那就是只有一件事了——!”
丁良脑子简单,反倒一语中的,“是双卿娘子的亲事。”
他一怔止步、
赵若愚不是婉拒了?
“公子,一定是老太爷早料到了赵若愚不会答应。拿着弃考的事来拒亲。他就另看中了一个好人物,要说给她!公子你想,赵若愚又是和平城郡王顶着干,又弃考上书。他明摆着不是个温吞性子,不是做咱们府里女婿的材料呢!”
他听得在廊上大笑了起来:“没错!是我糊涂了——”
他本来也想去外祖房中,说说双卿的亲事。因为这一回向赵若愚亲事被拒,贺表妹也是受了委屈。应该好好给她再说一门亲事才行。他是愿意出力的。
“赵若愚未必不大器,但也好行险。双卿用不着可惜没了这个夫君——倒也是,否则这小子怎么能和郑家走得近?”他一时间倒忘记自己也和郑娘子走得近,笑着转身决定出府,“和许长宁说,使个法子,让赵从俊上京城吧。”
“是,公子。”
总不能让赵若愚太轻松。得让他知道京城里可不是泉州城。
还未出府,范老夫人又差婆子来叫外孙子留着一起用饭。他正犹豫着,就遇上了范小学士回家,这表兄弟在家门前下马,见着他幸灾乐祸:
“哦,对了。汪太监的案子在府衙还没有撤案,你要去过堂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郑娘子过堂的能耐比你强多了。”
范文存还在不识像地啧啧着,指责着郑二娘子,“那晚在宫里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要是没有我,双
卿早被她套走话了。”
“你还防着她干什么?”他翻脸嘲笑范文存,“觉得内库官这差使不稳妥?”
“怎么会?”他大怒断然否认,又催着,“你们什么时候成亲?你不是一再和陛下提让公主复诊。陛下回宫后你做驸马的事就没动静了。”
傅九只当没听到,他用犀利眼神表示傅九用这样的诡计隐瞒不过他,继续催着:“你不就是想娶她。趁这个空档赶紧娶,不要让她有机会出门,正经闺秀哪能和她一样天天想着升官发财和我抢差事?你也要好好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