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让二娘子吃点好的。儿女吃饱了不饿肚子了,祖宗就高兴了。”
“是,女儿明白。”
她在白象居里接了邓管事的话,恭敬送他到门前,当面看看嫣浓、逢紫,让她们把几案上的寒食青团子拿去给小丫头们分了,又吩咐:“去沈楼里叫一席来——”歪歪头,严肃着脸,“要最贵的一席。”
丫头们都忍笑,邓管事很是深以为然,突然又提了一句:“二娘子,裹儿的亲事——”
她连忙就陪笑:“邓伯伯的打算是?”
“…家里的规矩,我也不敢再让这孩子夹在大郎和三朗之间,再闹出什么事来。”邓管事的皱纹深了,她深知他在外面有相好,养了三个外室,但没有成婚没有子女只有邓裹儿这一个养女,实在是郑锦文不愿意成亲和郑老爷对着干才把邓裹儿牵扯进来了。
“不怪大公子,那孩子要是当时听我的话,跟着我求老爷作主和大公子先成了婚那怕先是个妾。过一两年我去求求老爷,指不定还能做正妻。咱们家本来没那么些什么不能扶妾为妻的规矩,她不是买来的也是老爷看着长大的。老爷平常待我也是亲兄弟一样。”
“是。是——没错。”她一径附合,“我和裹儿也是亲姐妹一样的。邓伯伯你知道。”她还被邓丫头欺负呢,能不一样吗?
“但那孩子又说舍不得三郎——”邓管事说着就眼底冒出来火来,把郑二娘子都吓得不敢出声,连忙安慰劝道:
“也不怪她。裹儿年纪小哪里就能明白到底哪一个好?不瞒邓伯伯,我当初让赵公子做上门女婿,转头我就喜欢上许文修了。我和裹儿也是一样糊涂的——”
因为这话,他没忍住笑了起来,他立在白象居门前的大椿树下,摇头叹道:
“不一样。那是外面的。任是二娘子你在外面今日有了相好,明天换一个相好。他们恼了找上门来,有老爷和家里人为你出头呢。但家里不能闹,二娘子是个明白人——”
他心里有数,大公子一说不愿意娶二娘子,郑归音就叫秀才进府写家谱非把自己名字写上家谱。
“三郎全不懂这些。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一样,这才是一家子和睦呢。”
逢紫在屋里隐约听着,觉得郑家这规矩真是太怪了。好在她冰雪聪明,到底就明白:说白了就是做贼的家里不能为了女人起内哄的老规矩。
至于三郎怎么想,她转头悄悄到廊下去问嫣浓,果然嫣浓就在茉莉绿瓷大花盆边放下了洒水小锡壶,瞧着冯婆婆不在跟前,低声和她耳语道:
“当初,咱们老爷看大公子不娶二娘子,就想让三郎娶。二娘子和三郎那可不一样。她就不愿意了——她叫我去找了莫管事——”逢紫一听,知道是这是大公子的心腹人,也是浓浓的亲戚,“莫管事才花钱买通一个老秀才,让他进府来写家谱。”
“那三郎的意思?”逢紫知道这才是最要紧的。
“三郎不知道这回事,他还小呢,哪里知道这些?二娘子天天带着他在身边,他——“她挤了挤眼
,“以往三郎从不在外面的瓦子乱来——再者,咱们公子们都不在家里乱来的。”
逢紫在心里无声一惊,郑三郎这样的富商子弟,没在瓦子里看中过名伎或是美貌小唱?这和郑锦文太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