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马上不提三郎的亲事,仰慕地送着郑锦文一直送到了白象居外,看着他和邓管事一起离开,她还叮嘱着:
“和赵公子好好说,我也不想成亲。哥哥你和他在明州城的约定不就正好?什么弃考成亲我和他说过的话不过是玩笑呢,我们家当然还是兄长的话才算数。可再不要假戏真做了。都是爹爹和哥哥逼他的——”
“谁逼他了?也就是你这样的好性子了——”
郑大公子被马屁拍得舒服,便也懒得骂她看中小白脸傅映风,所以才看不中赵若愚。但他心里自有盘算,出寺一上船,立时沉了脸问着邓管事:
“这赵若愚前脚和二娘子约定了弃考就成亲,后脚就接了汪云奴在身边侍奉。全无半点和我们家联姻的心思。他在老爷子跟前是怎么说的——?老爷子居然也没大耳光子叫他滚出去——?”
“…老爷子的意思。赵家在江西恐怕是麻烦不小?”
邓管事心里对赵若愚有好感,但又知道郑锦文是绝不可能被糊弄的,便提了这一句。
“怎么说?”郑锦文在舱里坐下,邓管事看到他身边跟着的除了季洪,还有两三个熟练机灵的俊秀小厮,都是这一回邓管事从老家人、老伙计所生的子弟里挑出来,带上京城的。见得大公子似乎用得顺手,他心下安慰。
这是郑二娘子写信到泉州,在信中叮嘱着:“给哥哥挑几个,也给三郎挑几个心腹贴身人。一来,我看京城里好人家的规矩,公子和娘子是一样的教养。读书识字、出外游玩都是一样的。但公子们大了都在外宅里住,没有叫丫头和公子们太贴身的。咱们不能闹笑话。但凡公子们不搬去外宅的,要么是当祖父、父亲们事多没功夫理会,要么是当家的夫人不是好出身的正妻。”
她说的是其实就是两户人家,一户张宰相府,一户是范宰相府。
郑娘子的眼光只盯着宰相府。信里就百般叮嘱:
“咱们家出身不高,不能弄那些先有侍妾、通房再娶妻的规矩。万一有了孩子。难道不留?但留了孩子还怎么说亲?大郎和三郎会娶不到好人家的娘子。”
邓管事听着是有理,只有一件事寻思不好和二娘子提:先在家里纳一个侍妾,公子哥们就不出去外面乱来。这也是好的。
邓管事想到这里,难免拿出来和大郎商量,要怎么和二娘子提一提这事?郑锦文这回看到他送了小厮们来,就知道这意思,笑道:“二娘子的话没错。有没有侍妾是表面功夫,家里的郎君公子明明没有侍妾也不去外面乱来。这才是好家教。咱们家门第低了,家里公子的品行风评就得更好一些。才能说上好亲事——”
邓管事听得纳罕,这花天酒地的大公子说的话?
“我的亲事,宫里娘娘会作主。不是公侯门第的娘子我也没这兴致结亲。所以,我自然要收敛一些。否则说亲时我自己倒拿不出手,让人回绝了岂不笑话?”
郑大公子的主意拿得极正,让邓管事吃了一惊,连忙应了:“是,大郎的话是明白话。”
郑锦文这还只是个开头,郑归音暗暗叮嘱他了,让他出面和邓管事商量邓裹儿的亲事。
总之,郑二娘子的主意还是那一句:有她没我,有我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