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紫听说过郑抱虎在泉州水师里打架吃酒,还打上官的旧事,难免要问一问,她叹了,停步伸手在廊边接了一掬月光:
“是有这事。所以我也不想得罪傅九,三郎的前程要紧。听说水师里几位殿帅都是他的叔辈。便是许文修,将来也用得上。”
许家在明州百年,明州水师里有多少子弟?否则许家怎么做得了海港官商?
“对了——”她五指微斜,泄去了月光,转身看着冯虎,“许文修私下里和小船主开了一家小船厂的消息,已经透出去了?告诉长房里的许长宁了?”
冯虎不出声,微微颔首。嫣浓和逢紫就一起笑了,她满足地笑:“他们家不许别家在明州开船厂。尤其不许家中子弟和外人勾结着开。也是霸道了些。”
“姑娘,有船厂才能作大商,才能做官商呢。”嫣浓很懂海商行里的规矩。
她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
月夜春风,抚面而来,她笑着:“对,许长宁是长房长子,本事不如许文修早就恨他,找到这借口就一定要他好看。”
说到这里,她顿时不觉得憋气了,唯一担心的就是三郎的前程,到了房门前,又叫了要离开的冯虎,问着:“许文修来报信了,怎么咱们家的人还没报信来?总要和他的人一样快吧?”
“应该是去大公子那边了。”
她点点头,便叹气,提裙转身向外走:“去外面佛殿上,给三郎烧柱香敬敬佛祖吧。让他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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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映风在许文修嘴里问清了郑娘子心情好不好,是不是知道政事堂里的事,许文修都没听说呢,这一听就喜出望外:“张相公上奏开海——?”
“怎么,你觉得是好事?”
他负手,立在了后殿廊上微笑看他。许文修微懔摇头:“我们家是官商,是朝廷点的明州总商。不开海于许家才是好事——”
“但你不是长房。”傅九的眼光看透了他。
许文修这就是脚踏两条船,不开海许家独占明州的海商总利,他占住家主的位置就行了。开海了,他许文修凭自己的本事,许家的长房又算是什么?
“还是慢一些,不要失足摔了跤。多摔几回也许就爬不起来了。”他微笑拍了拍许文修的肩,“你那座小船厂的消息,是谁泄漏出去的?”
他只有苦笑:“郑娘子。”
“知道就好…”傅映风满意地走了,全因他已经看到寺园方向的寺径上,树影婆娑,走来了郑家冯虎、嫣浓一行人。其中那主家娘子的身姿落在眼中,他太熟悉——不就是郑二娘子?
丁良暗暗纳罕地追着,公子的运气真好。怎么就认定了郑娘子今天要出来上香。
那不是废话吗?后来,他哥丁诚听了这疑惑,踹着这蠢弟弟,提醒他以后跟着公子办差要多用些心,否则娶不到老婆:
“公子当然是知道郑三郎进水师的事——!知道就是这几天消息到报恩寺——!郑娘子
住在寺里,你说她得了这消息她能干什么?她能替郑三郎去参加水师?不可能!”
她九成九就要为郑抱虎烧香。免得郑抱虎又因为吃酒打上官被赶出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