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礼部问一问。士子里有没有办状元局的风声。是不是还在礼部对面的隆福寺里?”范相公唤了人,打发了自己的老家人范画儿去办差,又看着羞涩的双卿,笑着,“果真是老夫家的人。处处妥当。你十六哥映风正是太和宫采花使,暂时让他把你的名字写上选女名册,就能去参加状元局,也不用叫外面传出你和进士相亲。这只是小事。”
这样,贺双卿去状元局就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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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公子千防万防,早早提醒,也没拦住这件事。一回家就得了这个差事。他看着外祖父母双双坐于堂上,都是喜滋滋的样子。觉得贺娘子自己相亲根本不算是事。范家就是这样的开明家风。他就知道没得再劝,更何况贺双卿立在一边,亦是眼带哀求。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风雅冷清的表妹露出这样的神色,想想一起在外祖母膝下长大的情份。再想想多年前他独自到上虞县里找旧仆董胖子,正看到年纪小小的贺双卿带着重孝,罩着层层面纱立在衙门前。因为是书香门第未出嫁的娘子,她来告状时全身上下包得紧不透风,腰带和衣襟用针线缝了一层又一层。
她独自到衙门击鼓告状,让素来有能吏之名的董县官一断她家中之事。原来兄嫂在父母死后,夺她名下家产,设谋要让她远嫁他乡。
而他也守在了衙门外,等到她打完了官司,得了家产,他走上去:“令堂可是登封范氏一族?远嫁到此地?”
“正是…这位公子是?”她在面纱后的眼睛太亮,他记得太清,多年来他一直疑惑的只是他为什么没有爱慕贺双卿,反是倾心于侬秋生。然而贺双卿一直在他的心底,一如她眼前立在范相府的后堂上,凝视着他,恳求他再帮她一次。
一晃亦是多年过去。他一咬牙就得为她应了,笑道:“这是小事。我来为双卿安排。叫外面半点风声传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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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孙子一口应承了,立时出门去办差。范老夫人又去念书佛上香。范相公还留着双卿在后堂说话解闷,笑道:“你认定他一定中了?只有中了进士,他才能参加状元局,中了前三名才能打马游街。”
她羞涩微笑,轻轻点了头,深知赵若愚是一定能中进士,进不进前三倒不用在意了。
一直在屏风后偷听的范老夫人不禁暗笑了起来。
“好!但只有一件事你谨记。”范相公笑了许久后,才提醒贺家娘子,“不可勉强。否则徒惹外人耻笑。赵若愚此人是一儒臣,不仅是一才子。他回拒亲事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与老夫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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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归音还不知道贺娘子求了范相公,只求再得一个机会面对面相亲让赵若愚考虑和范府的亲事。但
她觉得赵若愚太沉得住气,她得警觉一些。
她装病拖了又拖,把心一横,到底还是去城外拜见了养父郑老爷。
郑老爷很喜欢乖巧又漂亮的软团团二女儿,嘘寒问暖好大一会儿,一时觉得她瘦了,一时又觉得她脸色不好病得很重,应该在家里吃吃喝喝光玩耍就好了,让大郎和三郎去办差赚钱,养着她就好了。
她笑嘻嘻听着,果然,郑老爷疼爱了女儿后,接着就觉得她和赵若愚的亲事要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