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园里,有什么地方让她去了大半天,半夜才回来的?
“母亲。”
汪孺人吃了一惊,打火的手一顿,才发现养女坐在了房中。
“怎么不出声!为娘叫你吓一跳!”她慵懒坐下,也不打算点灯了,揭了桌上的暖瓶子倒了盏暖水润喉。隔桌坐着的汪云奴,能嗅到她身上的葡萄酒香飘过来,此地除了许文修,又会吃这种一壶百金
的葡萄酒?
“有事?把灯点起来吧。”汪孺人以为她来是有心事,还笑着,“我儿,你放心——让你做郑家养女的事,我正想着呢。迟早郑家的家业全是你的。”
汪云奴在黑暗中看了她半晌。并没有去点灯。
“…母亲。郑老爷把家业都分了。他不想叫我们母女有半点便宜可占。”
“傻孩子。张夫人是什么人?凭他分了家业就能娶到她?他们家真正的家业没拿出来呢。全是做给我们母女看的。但郑家的家产我太清楚!”
汪孺人笑了,托着腮,在桌边醉眼朦胧地看着,
“单说泉州的船厂,名议上都是别家的。其实都是郑家的。这分了没有?想糊弄我他们还早十岁呢!我今日听许公子说起了这船厂的事,当初船厂建起来又假托到了别人手上,还有他出力。他们许家就是这样干的。否则怎么郑家就上了他的当想把女儿嫁给他?我们再在这里住几天,我多问问许公子…”她扶着桌子起了身,“回去睡吧。来扶扶我。”
“…母亲!”她再也不能忍,“我要把慈儿送到郑老爷的庄子上去。”
汪孺人一怔,霍然扭头看她。黑暗中看不清养女的脸,但她早就和养女说好了。带着孩子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再过一个月再搬。把郑归音送给汪云奴几个铺子打理明白,铺子后面有几间房。足够她们安身了。
“胡说什么?你好不容易把孩子接回来。你送过去?叫她拿着你的人!以后你还有什么机会做郑家的养女?”
汪孺人倒是没有骂她,反是安静着慢慢劝。更不点灯。看在汪云奴眼中就是养母心虚了。
“母亲,看中了许老爷?”
“…这些事你不要管。”她果然就有了不耐烦。
“母亲喜欢他,当初为何不自己改嫁给他?”
“胡说——你不要管这些。就像以往我进出宗亲府里,你不管就好了!”
“当初是当初。如今有慈儿了!母亲倒是说,这样如何教养慈儿?”
汪云奴终是哭了起来,在黑暗中哽咽落泪,
“我生孩子伤了身子。不能再有了。我还想让慈儿好好读书,考个前程出来。这要是闹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你还真把他当成你自己生的了!?”她带醉难免就失了言。
“那母亲说,慈儿若不是我亲生,这孩子又是哪里来的——!”她终于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