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婴戏殿的新宅子里?我不方便去…”她伤感着,她身边的丫头倚云劝慰着。这丫头是赵若诚家里借来的,在泉州城就一直跟着她。早就去婴戏巷里和马娘子打听过了。说是府里到处是郑家送来的仆人,让她不要去。一去就会被发现。
倚云到底不一样。丫头小声劝道:“娘子别着急。就算是孺人的错。也和娘子无关。”
她也听说汪孺人把名册送给平城郡王,又从平城郡王手上送给了傅大人。汪娘子坐在车沿,手指绞着门帘角边儿,指尖都泛了白,她含泪喃喃着:“好在如今名册没在平城郡王手上,好在母亲还没有糊涂。否则赵公子必定要恼了…”
这种身不由已随时站在悬崖边的心情,汪云奴咬着唇,双眸中隐带痛苦,倚云是跟了她有一年多,不免就小声道:“娘子,还要去许家的庄子吗?”
“去。今天郑老爷去许家接慈儿,我一定得在——我想见见张夫人。”她定了定神,连忙就叫车子
离开,骨碌碌沿着大街,去了一家京城有名的锦缎铺子。她去取订好的礼盒。伙计早就备好,在等着,精美的绵绣令人满意,汪娘子付钱收好了礼盒。并没离开。她在铺子里找帐房,借了笔黑她亲笔写了一张呈送康安县张夫人的拜贴名刺。
“娘子,好一笔字。”
老帐房随意一看,不禁就喝采。汪云奴羞涩而笑。倚云面带骄傲倒是觉得理所当然。老帐房早打量着汪云奴乌髻珠钗,春日穿的小紫团花长背子内衬秋香裙,双足纤纤。不像是名门闺秀,却应该是家养的美人,因为从小卖进府里做乐伎。在当家大娘子跟前一天一天长大,出落得美貌又乖巧。再加上运气好。被当家大娘子收为了养女。
倚云扶着她出门,心中还觉得掌柜没有眼力。云奴娘子虽然是家奴之女,却是随嫁的家生子。生在了宗亲府里。在宗亲爱妾汪孺人的膝下长大。操琴、赌棋,游龙书法并吴道子画技。一至祭节舞蹈与大曲,无一不精熟。
在倚云眼里,泉州城里多的是穷到底的赵氏宗女,哪一个比得上汪云奴这养女?私商郑家的郑二娘子就更不用说。
泉州城有两位才女,那是苏家双姝。泉州城还有一位出名的美人。正是赵秉义府里的养女汪云奴。郑二娘子算什么?
倚云暗暗啐着:这郑娘子分明就是早有怨恨。觉得自己不及苏家双姝,也不及汪娘子。所以才一刀一个,先杀了赵秉义后再把苏家逼上了绝路。这样她才能得了泉州才女的大名尼。
否则怎么轮得到她?
“不要这样说——”汪云奴嗔着,“郑家立业不过近十年。郑娘子听说又一直体弱多病。在家里不叫出来呢,郑老爷父子疼爱——”她不便说郑老爷兵头出身,平常忙着生意糊口,他只会疼人却没多少教养女儿的主意,“郑老爷也不叫她学什么。只叫她在家里玩耍就好。将来带着嫁妆出嫁就是了。”
“…那不是和许娘子一样养大的?”倚云倒是头一回听说。吃惊着,“奴婢看…奴婢看那郑娘子、
她半点也不体弱!?”
她可是听说了,郑娘子能从泉州坐船来明州,再一路上京城。最近还进御园、进宫。听说还闹出了什么官司。她那一点体弱多病娇滴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