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封里倒有五六封是出自强项县令的笔下,免不了要痛骂张宰相误国。
“相同内容的奏章不下百封,全是长江沿岸县州上奏的。张相公主持的把吐蕃良马从长江运到江北边营里的北伐大计,虽然是为国为民,但措施失当。害民无数。我看,他如果以扶妾为妻失了大臣的体统的理由告老,这是好事。但要是再撑下去,就是要被问及失政之罪了。”
他探头进车内,在她耳边说着,“张娘娘也明白,要给张相公一个体面离开的机会。”
“…果然,你们早就是一伙的!”她暗暗骂着。
他瞧出她一脸的不快,委婉笑着说闲话道:“你要看这个干什么?眼下的政事,参选做女官是一定不会考的。”
“不考?”她这一听心平气和了。他一瞧反是意外了,大笑着:“你以为这种事竟然要考问你们选女?”
“万一呢?我听人说上回还问了什么盐铁论。”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你哪里打听来的。这是刘太后在位时问女官的试题。真宗刘太后她自不一样。她是母后称制。垂帘听政又主持了发交纸票子。问问理财经济的事也是应当。宫中女史要为她圈批奏章——你也不谋这个差事。”
傅九竟然也知道,说得头头是道,她欣喜看着他。他便也笑了,这当然是因为他为她操心才找人打听了女官试题。
“为陛下圈批奏章听说是内夫人阁里的事。”她歪头想想,表示她也很用心在准备考试,绝不浪费他的帮衬,“内夫人阁,不到上四十五十没这个资格进罢?至少得是个学问极好的女师,张夫人都没这个资格呢。”她点头却是一脸的以防万一,万一问了本朝之事她总不有完全不知道。否则她哪里有空管这许多事
?但她还是笑道:“没错!谁敢胡乱议论朝事?”
“这乔宅——卢十七娘既然上了名册。卢四夫人就不会让她把宅子得手的。”傅九伸手把奏本子接回来,含笑提醒着她,“你那空城计用不上。”
“万一呢。”她还是不死心。
他只是笑笑就罢了。心里头想着卢十七娘已经上了名册,指不定还会去报恩寺。但这话他没提。郑娘子不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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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郑锦文得了平安消息,回到水仙巷郑宅里,她已经独自回来。
“傅映风不是去接你了?”
“胡说!”她装傻。被他一瞪,她含糊道:“他这时辰,当然去了衙门。”郑锦文再仔细打量她几眼,认定她没在宫里出事就要起身:“我去找找傅九。”
“有事?”她连忙起身,追上他,在廊上一路跟着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又嫌弃,“你和他私下勾结,怎么就不和我提前说一声四川马政的事?”又心
虚着再次确认,“马政的事在参选的时候不会考吧?”
“想得美!你以为是宰相来出题给官家挑选女?还想考马政?你再多读一百年的书,做上二百年来的官再来说这个!这种策论国事,我平生只见过一位女子能议论得当。你也想和张娘娘比了——?重新投胎再说!”
她瞪他。痛骂着,在他心里天下的女子都不如张淑真!怎么不去做公公,天天守着他的张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