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他完全不打算和郑归音提了。反正她如今从那些女眷嘴里打听消息有时候比他还快。
“…”他只当没听到,沉声道:“宫中女官们里卢四夫人经营多年。张昭仪才刚刚主持宫务。仅看这评语的事就知道她在不少宫务暂时使不上力。我的意思,索性让她今年退选。她明年参选大内太和宫选试。我让她入册。”叹着,“除了前三名,她要几名就几名。”
郑大公子手里的茶一歪,差点把他自己烫着了:“什么?”
傅映风还嫌不够叫人吃惊,继续道:“她进大内。我保着她过了三轮就去城外御园里做洒扫宫女。打点好了就是天天逛园子玩乐。平常无事你还能进御园看看她。三年后出宫。郑大公子觉得如何?”
郑锦文瞅着他看了半晌,判断出他是来真的,他也
终于正经起来了,重新放下手中的茶盏点头道:“你说。什么条件?”
“…她和赵若愚不般配。不要为了你们家想开海的事让她和赵若愚订亲。”他稍一沉默,只当没看到郑大公子不悦的面色,
“我只要她在宫里安安生生等三年。三年后我如果还不能来求亲。她就当从没认识过我这个人吧。”不等郑锦文摇头,他又加了一句,“这话,只要你我知道,她要是非要看中了赵若愚,非要嫁不可。我也…无话可说。”他苦笑着。
郑锦文瞅了他半晌确认他不是开玩笑,飞快盘算后斟酌着道:“我们家,可不是为了开海让她和赵若愚订亲。他们是两情相悦——”他拖长了声腔,因为被傅映风盯着,他到底还是转了口气,“也许婚后就能两情相悦——但这样撞运气的事我二妹心里有数呢。”
郑归音可不信婚前好不了,婚后两情相悦的事。
傅映风追问:“说定了?”
他没办法打马虎眼,暗骂后笑道:“行,我们说定了。我不会和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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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台中,郑归音不知道傅映风直接找上了郑大公子谈条件,听过几曲后吃席到半,苏庶女起身更衣,拉着郑归音出洞沿廊走出,到了一间半敞轩的廊庑房间里,月色已起,四面无人时苏班头笑骂着:
“这唐菲菲!在你我面前竟然也敢弹那曲《西江月——孤光》。天大的胆子!”这孤光一曲,可不就是她苏幕绿和郑归音一进京城便名动京城的曲子。当真是鲁班爷爷跟前耍斧子。
“你看她技艺如何?”
“确实是上等。但她也敢来参加教坊试?听说卢举文捧着她,这几年叫教坊司里的班头们吃了多少没脸面的事。我在宫里不到一个月,骂她的人天天都有。如今更是墙倒众人倒。你知道其中有几个班头、色长是卢举文的人,在太上皇跟前就直说唐菲菲连侬秋声的半成技艺都及不上!”
“难怪。”
廊屋中早有准备,精心布置,萧、笛、瑟、鼓等样样乐器皆备,她笑着在房中坐下,
“这不就是万事要仰仗你苏班头了?她方才在席上是给你面子了,你知道吗?”
她听得宫里如此变化,倒也要看唐菲菲能不能过这宫试,替她先挡了佟夫人对张娘娘的报复锋头,“方才你在席上没听着?连侬娘子也纳罕她今日如此乖巧。我听说咱们这样的眷席,她还敢上席呢。”
郑归音笑语说着,谈起了卢举文捧着唐菲菲的时候,她压根不把低品女眷们放在眼里的德性。苏庶女却坐下来拉着她,小声道:
“你还不想个法子?听说佟掌司那边和内侍省商量着,这回的选女里商女多,第二轮选试要格外严格一些。你听听这不就是全都要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