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那边刘老夫人相召,内舱里的丫头们一时寂静,外面那位老太太可不是卢四夫人可以视同陌路,毕竟是生身之母。郑大公子放下棋子看她一眼,点头:“听说老夫人信佛。是灵隐寺主持方丈的记名弟子。”
他当然是把郑归音生母的事打听得彻底,傅映风在前舱里踱步,这时就为难,他何尝没有打听过刘老夫人和灵隐寺的关系,但也没料到今日能遇上。他揭帘进了内舱,隔帘看着本来在吃茶下棋的郑家兄妹:“前几年老夫人都是在七月十五解夏节过了后,才进京城在灵隐寺里修佛到冬至节,才回明州城。今年提早来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郑大公子没出声,帘外的傅映风也觉得这事他不好插嘴,但看着她静坐的身影,他想了想,低声说了一句:“见见无妨。必是有事。”
“…就是知道有事才来找我。才觉得见不见也无坊。不过在外面叫人知道我故意避开生母不见,必是我的错了。”
她笑着说了一句,眼睛看向帘外的他,“多谢你了。”
“你我还说这些?”他柔声回着,完全被忽视的郑锦文咳了咳,这时终于可以开口了:“我带你去拜见亲家太太。”
寄送女儿的人家之间也可以说是亲戚。她笑着起身,走到郑大公子面前凝视着他,傅映风心里是觉得这主意不错,郑大公子出面能护着她,就算翻脸外人也说不出她不好。但见她的神色也就不出声了。
只是接下来,她又让他忍不住跳脚。
郑归音弯腰又坐下,抱住了郑锦文,把脑袋伏在了他的胸口。
“…还撒娇。这都多大了。”他叹了气,摸了摸她的头,“已经大了,不方便和哥哥这样了。叫外人看到要说的。”
外人傅映风头一回觉得郑大公子居然斯文懂礼,家教不错,舱里的丫头们又是欢喜又是含泪。这时便听得二娘子出了声:“…嗯。以后不这样了。”她伏在他胸口闭眼轻语,“我自己去。”
“…别哭着回来。”
“…偏要哭着回来。”
“…那也行。”他叹着,“但你从小哭着就挺丑的。”
见她拿定了主意,傅九转身到船头,向那边小画舫上招手示意。
“夫人,可要靠过去?”
小画舫上两个婆子并两名家将是刘老夫人的心腹亲信,卢四夫人抱着女儿程瑶,看到傅九的手式意外道:“这是怕我们欺负她不成?靠过去吧。小船来往时万一失足落水也不妥当。”
内舱里的刘老夫人微闭眼,捻着佛珠串没有出声。
两条船渐渐接近,船头搭上了过道板,丁良亲自上前跺几脚确定了稳固,被侯府的家将给了几个白眼。
难道他们还会故意弄个破踏板来害人?她戴上帽纱出了舱,和傅九相视一笑,他见她身后带着逢紫、嫣浓两个丫头,郑大公子不出声地坐着,知道她准备好了。
他便走开几步。她提裙过船时,听得他轻声道:“有事叫我。”
“…”她在帽纱内向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