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额角太痛,咬牙狞笑着,已经没办法口齿生风地对吵,她看也不看身边的傅九就开始叫嚣,“傅大人对付完了张相公,接下来就是他!”
傅九默默瞅她。
“傅大人自己也不是进士?”卢四夫人失笑。
“他是懒得考!”她咆哮着,“你们卢家和程家的公子哥们好了不起!没考就有官做。他也是宰相子孙
凭什么要考进士?”
“那只是因为我不能考罢了。”卢四夫人平平静静。
“…我要是能考,我早就做宰相了!”她仰面朝天,就差没有说赵若愚有什么了不起她要是可以考进士,她就自己去弃考上书了。
傅九听着这吵架,已经像是正常的姐妹斗嘴了。但他扶着她的后肘,却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几乎已经站不住。而且她刚才叫嚣着要对付张相公再对付曾大人时,已经忘记她自己是张娘娘的人了。
果然,卢四夫人眼神带疑,盯着她。
“…告辞!”
他送她回到了船上后,才能扶住她轻声说了一句。
“你母亲也许是因为和你父亲和离生气。一时恼了就…就没赶上接你。”
“…也许确实是。”她向他一笑,并不说身子不舒坦,知道他在担心所以安慰她,她摇头,“她…她在船上说我是个累赘。因为我没有和姐姐一样帮着她责
怪他。”她双唇和刘老夫人一样的惨白,他便知道这样的家事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傅九——”她突然握紧他的手,含泪笑着,“我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没了亲爹?”他勉强笑着安慰,遇上她才恍然发现原来老天也曾厚待过他过一丁点,同是二婚的夫妻范夫人和傅四老爷感情极好,偶尔吵架也没有伤了感情闹到决裂,能让他安生在异姓府中过日子,
“夫妻吵吵架拿儿女撒气是常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以为我娘不和傅老四吵?不拿我出气?我亲爹以前吵输了还骂我是书呆子不知道帮他——!你说亲爹有什么用——!我们以后做一辈子的结发夫妻也要天天吵的!我一定让你赢。”
她到底没哭,被他说得直笑,逢紫、嫣浓这时就庆幸傅九公子果然是个贴心人,忙着扶她进舱里坐下,好在靠垫和锦被都层层铺在了窗边短榻上。他已经察觉到她的手冰凉。
舱里弥漫的煎药的药香,郑大公子不见人影,仆妇们也不在,他顿时恼了觉得这养兄就不靠谱,好在这是他的船,他怒声只叫丁良:“拿热茶来!”
“何必这样大声呢?你出去一下。我得打理…准备去见太妃。”
她靠在榻上柔声说着,伸手推他去外面,他紧握着她的手想捂热一些,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道:“今日回去吧。见不见太妃以后再说。”
“以后难道还有这样好的机会。”
她笑着,久久看着他又道:“他在船上的时候,也说我是个累赘。因为他们和离的时候我没帮他说我娘。他们就都不要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船上了。”
然后她就发了呆,怔怔坐着的模样。嫣浓唤了她两声没有反应就慌了,他看着她,见得她眼神呆滞,不敢问她生父是不是也故意弃下她离船而去,勉强笑着说道:“在想什么?”她没有反应。他只能紧握了她的手,柔声说道:“我在这里。”
“我…我想找哥哥…他为什么也不愿意娶我?当我
是个累赘…我…我不愿意拖累他。我…我就喜欢许文修…他也不喜欢我…”
“并不是的。”他这时就恨极了郑锦文,逢紫转头跑出去找郑大公子,他看着她柔声道:“我喜欢你,你想是不是?我拖着想尽办法想和你在一起是不是?要不,你哭出来就好了…”
她呆呆的却又并不哭,他强忍着没有方寸大乱,起身叫丁良:“去请大夫。去瓦子里的女病馆里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