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傅九公子来哄她了?
外面,嫣浓叫小丫头打水来,她捧了水盆、巾栉进了内室,嫣浓只要她不和昨天回来时那样哭哭滴滴就觉得太平无事,把铜盆放在了架子上,上前替她挽袖子催她起床洗脸。
女张飞嫣浓关心的,是秦侯府里杀人秦娘子的怪事。
“二娘子。这事要是真的。揭穿了告到衙门,她可不是姓赵的宗女宗妇,是要被传到衙门里过堂的!”
“对,她还要坐女牢!”她阴森森地笑,许是因为双手入了水盆,清清凉凉脑子清醒起来,她再想着,又一惊看丫头,“你说,她要是和三郎成亲,会不会欺负三郎?打三郎?”
“…”逢紫忍着笑。她还大惊小怪着:“逢紫你不知道——”
郑家里的贼人们,少不了有几个怕老婆的,明明一脸横肉,身上还是被老婆掐得紫一块青一块的。为了这事,郑老爷不方便出面说,悄悄叫了二女儿。全因这几个兄弟自己绝不承认被老婆打,郑老爷在船上是
说一不二,他一瞪眼,能能大脚踹着打老婆的兄弟,他觉得打了就是打了,承认不承认不重要。
但他却不大好意思用大脚踹打老公的婆娘。这事就一直拖着,寻思着反正也打不死。但突然间有了个养女,他觉得可以把这事说说。
郑二娘子小小年纪,不过十岁,就被养父派了差使,出头请了几家娘子来。劝她们一家子和气,不要动手欺负人。至今她还记在心里,觉得男人也是会被老婆欺负得不敢说话的。其实她六岁前在北边村子里,隐约也是见过的。
但北国国主下了不用器械打老婆,空手打死了不算杀人的诏命之后,【注,宋,洪迈,《松漠纪闻》】,村子里光见得男人打老婆了。
绝不能让三郎娶这样的凶老婆。
逢紫忍笑着,为她围上洗面的绣花脖巾子。她又心烦:“但我怕别家的娘子,因为三郎杀过海贼,所以怕他。三郎其实很斯文的——”
逢紫以往也以为三公子是文武双全的斯文小公子,
后来在郑家呆长了,就知道这完全不是事实,这只是郑二娘子的美好期盼。
如同郑大公子觉得二娘子应该做个安静闺秀在家里吃吃玩玩、理理家事、带着陪嫁丫头和嫁妆等着出嫁一样。全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姑娘,这怕什么?让三郎和武官家的娘子说亲就好了?”嫣浓倒是觉得小事一件。
“武官家的娘子?我不是没想过,但你想想香兰娘子?若是和香兰一个性子的话。两个人要怎么过日子?”她还是替三郎操着老娘的心,洗好了脸净了口,她左思右想,低头在逢紫手上吃了几口奶子粥,“香兰娘子那样是真好,我也喜欢她。但你看李副相家敢不敢让她和李贺公子说亲事?两个糊涂又脾气急的孩子,要怎么过?”
三郎可不是孩子了。三郎打小在海船上领着一群贼人,十三岁就进了泉州水师,如今他在明州水师的差使被除了那也被家里连累,不是他自己没本事。嫣浓想想:“三郎的差使怎么办?”
“除了就除了,让三郎来武学读书。”她倒是欢喜不已呢,早就打算好了,连忙指着桌子上的文书。那可是她帮着三郎在谋进京城武学要写的公文。
“三郎读书的事,一定能办成。”她和郑锦文都精明地意识到了一件事,陛下一骨碌贬了父亲,兄弟们的官,还除掉了她的选女资格,算是全家倒霉。
但也许是陛下忘记,也许是陛下觉得不重要,这一回就偏偏没有提她上回花钱让三郎进武学名册的事,没取消三郎进武学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