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这样热,外面凉快呢。晚些回。”傅九抓了一把折扇子就出门,
莲花棚子附近有看廊庑厢,他不一会儿就寻到了郑家订的庑廊屋子,格窗大开,内有半围子屏风隐约见得摆了席面,一名钗珠绣服的女眷坐在其中,丫头婆子走动,他看到郑二娘子在里面坐着呢。屏风勾勒出她梳着十字发髻,插着珠花金钗,梳妆精致大方的模样。
见得郑锦文不在,他也不进去,在窗外咳了一声,立时,她的身影一晃,发髻上蝈蝈笼金钗从屏风后探出来,,她伸头露出了笑盈盈的脸儿。眉心还点了一枚十字金花珍珠钿儿,愈显得肌肤腻白,明眸顾盼。
她一听就知道是他的声音了。
他打手式,让她出来,她小小摆手,庄重示意着今晚不行,郑锦文相亲呢,万一夏家的公子和女婿里,有特别古板不喜欢看到娘子和公子一起逛瓦子的?傅
九笑着领会了这意思,她不叫了丫头嫣浓,附耳说了几句,嫣浓又告诉了同在屋子里的冯虎,冯虎过来和傅九道:“我们娘子说——”冯虎的声音也压低了,“郑锦文要是娶不到老婆,天天会骂妹妹不帮着上心,还会觉得自己好可怜年纪老大了抚养弟弟妹妹长大耽误了青春。
“…”听冯虎说这一长串子女人话,感觉很古怪,他不由得笑了:“你和他说,夏家是京城里有名的厚道大方人家。他们家每年会出京城游玩,公子和娘子都一块儿玩去。最野的就是四女儿了。让郑娘子可别和她沾上。沾上就缠死人。”
“…?”她听得惊呆,傅九都知道人家家里几位夏娘子的性情?那可是张昭仪的母家。淑妃的对头家。嫣浓得了冯虎的传话,还劝着二娘子出去逛逛,因为傅九公子还道:
“四女婿更不得了,神神叨叨的喜欢拜神寻道的——何不去看看?丁良订的庑房在那边。”他含笑还递了一句话儿,“和她说,她的底画儿四张我收好了。
”就是画里的意思呢。“
什么,神神叨叨的女婿?这不大妙,夏家有眼力就看不上这样的女婿吧。
她顿时起了身,觉得这样的事不能不打听,难道光是夏家来看看郑锦文?
“我去看看大公子——只带嫣浓和冯虎、你们在这里等着。”
“是。”
她寻思着,她不也得去相看相看夏家的公子和女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多少有些性情相似,这不就是她画里的意思?血胎肉体固然是父母所出,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人之神魂精神在朝夕相对十几二十年来里,岂有不相似的?家风家范,不就是这个意思?
若是能脱此神魂制掣,才能万顷波中得自由呢。
如此她一想,她也得防着家里大公子娶个神叨叨的老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