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骂着,郑家那混帐娘子为了进宫争个内库官,为了和卢家争夺到底,把他出卖了个彻底。他从母亲房里出来,就打发了人:“备马。我去大皇子府上。”
大皇子府并不远,一听他来,先是皮长史一把拖着他,躲在廊角嘀嘀咕咕说着富春县里的事,他笑道:‘我自然知道。庆王殿下的人,哪里会和我二叔门下的人来往。“
皮长史的父亲,原是范相公推荐给郭皇后的旧人,如今子承父业做了庆王的长史,他和傅九是旧识难免年轻还不够沉稳,他耳语:“听你说做了钦差,秦二侯爷招了什么了?”
“别想套我的话。总之他不可能说殿下们。”
“…他知道!?”皮长史变色,一脸死要临头,他为了护主只有自尽的表情。傅九只能叹着:“他不知道。除非陛下差我去问平宁侯,平宁侯是肯定知道的。”
“那能一样?”皮长史还巴不得是平宁侯府被查出来通敌,那一定是无辜清白都用不着差钦差,他团团转着,“平宁侯是靖难功臣。女儿又是程娘娘如今还怀胎。生个皇子后就要争皇后,他什么毛病要通敌不做国丈?他的长子程青云娶的是陛下亲侄女。还有他外甥女那位永宁郡夫人——”
傅九想着,这小子还真敢说,卢开音和陛下以前的婚事也要拿出来说一扁?皮长史却果然是皇子府的长史,他正色:“她自不一样。我父亲当时是亲自陪着,亲自看到的。她当初回朝第一天,在港口与建国公相遇。我父亲说,国公当时和你父亲
商量了,上奏陛下让逃来的归正人落籍,在番坊暂时居住。这是何等的心胸和慈爱?”
后来,建国公果然立为东宫,登基为皇。就是如今的官家。皮长史拉着他向书房走去,随手指向了廊外石碑,庆王府本来是古寺旧址所建,古碑不时可见,碑文上古印残缺,颜色被岁月凿得灰红。皮长史指着那些残碑残印,
“陛下的登基,她是有大功劳的。便是平宁侯爷、程青云都要排到她后面去了。她当时一回朝就献上了八枚御用残印,建国公献给了太上皇。太上皇献给了太皇太后,是韦太皇太后御手摸过都是真印。那时候不是有道士说,这就是建国公有东宫之像?”
傅九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一段旧事。韦太皇太后有一只眼睛瞎了。但除了她谁还亲眼见过,亲手摸过先帝们平常赏书画时用的私章私印?宫里的老太监和老内人也许认得,但他们的份量能和太皇太后比?
郑归音有一枚文昌印。她不吭声地自认是假印。
但…
傅九觉得凭郑老二奸诈,她手里的印九成成是真印。她抓着这条线,卢开音是不可能轻易就惹急了郑家的。
“你敢把产业给卢四夫人打理?”他挑眉笑。皮长史顿时摇头,还画蛇填足地叹着:“不是我不相信她,咱们府里便是皇子妃跟前的女官,谁不夸她?只是我替她
算了,她的花销太大了,不说程飞鹏。只说她笼络宫里那些人…”
“知道就好。”他甩掉了皮长史,内侍总管往内里报了进来,大皇子就大笑等在书房门口,张嘴就笑他道:“连孤也要佩服了。我说你——映风你怎么和郑家娘子说的,她那性子愿意做女官,进驸马府做妾了?”
“…”人人都是这样想的是不是?他可不会想得这样美,拉上大皇子关在书房里嘀咕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