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娘持笔,玉手展开了公文,看到公文所写与郑归音上回所言分毫不差。殿中省奉了太上皇口谕,一寻思又少不了再添两句。不仅是长公主府选女官,庆王府、恭王府、肃王府三位皇子一并都要选。
她手指一指肃王府,摇摇头,把公文暂时压下,到晚间听得陛下在观书,她才出了朵殿,去正殿禀告官家此事。
官家果然皱眉,放下书道:“小四的王爵才刚得了,内侍都是齐备的。哪里缺人?他成了亲再选女官不迟。他又埋怨了——?他的师傅们是怎么教他的?”陛下觉得小儿子最爱胡说八道,叫人头痛!和小儿子一比,庆王和恭王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
“倒没有。只是内人们谨慎罢了。臣妾也是如此想。”张昭仪笑着,一一说清了,“臣妾想,庆王妃皇子刚三岁,正要启蒙。恭王妃的皇子亦是三岁也需要启蒙女官——”
四皇子肃王才十四岁,陛下正为他择亲,肃王府刚开了一年不到全是新人。哪里能缺人选女官?
陛下颔首,由张娘娘自行处置,张淑真回到英雪殿,算算这女官也要招上好几位,倒是正中郑二娘子的算计。
她微微一笑,持笔把公文亲手批了,便叫挽迟:“你亲自送去。”
“是,娘娘放心。”内人会意,到了殿中省班房里,因公文被驳,内人又问了不少选女官的条件如何。尚官局掌事内人们有些忐忑,一一答得仔细。挽迟内人一听这些皇子皇女府中选人规矩,郑二娘子倒正合适,便是再有些小事是王妃们挑剔,恐怕也没有她摆不平的。
她亦不是要做皇子府女官。
不过是个机会。
张娘娘倒是一眼看穿了这郑二娘的奸计:“她要借机重回德寿宫选女名册。才是最要紧呢。去皇子府有什么趣?侍候小皇孙?再熬三十年?”
果然就不是那郑娘子的脾性。侍候小皇孙这样好的机会,她的鼠目寸光岂能明白
?
她这般寻思着,倒觉得郑二娘子这一回选长公主府女官是十拿九稳,难免也为郑锦文欢喜。她起身离开时,又回头看看内人们,安慰笑道:“不妨事。陛下和娘娘都知道你们为难。两位皇孙同年,恭王府绝不能不添人。既多了恭王,怎么能少一个肃王?”
三位嫡皇子都开了府,其中两位兄长府上都有皇子,内人们便添了一笔为恭王府同选女官。偏偏长公主也选。怎么就单一个肃王不选?内人们太过谨慎才又多添了一笔。
“是,多谢娘娘体恤。”内人们施礼,欲言又止。
挽迟内人抚着门框,笑道:“四皇子年纪小,最爱玩笑。平常老是埋怨着府里缺这个,缺那个,埋怨陛下偏心没看到小儿子。伸手就要掏陛下的私房,两位皇子也是笑骂他爱打秋风,像个市井泼皮。咱们却不敢受这话的。他若是埋怨一句缺人,说殿中省得了陛下的眼色就对小儿子偏心冷落,内人们不敢计较,只怕咱们娘娘白费了一番苦心?”
内人们听得皆是施礼,这正是她们的担心了。
挽迟内人回去张娘娘面前,禀告了内人们的忠心,却也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被郑二娘子买通出了这个添两句的主意。”又一顿,“也是宫里忌着她是娘娘跟前行走的人。怕是娘娘的心意呢。她才敢如此胆大妄为。想来也无人敢不答应。”
张淑真一笑。
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恃宠而骄,欺人太甚这般的词,都是挽迟在心里骂着郑归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