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眼看着宫墙上的烟霞残照,其实还没想好和郑归音说什么,暗忖着:“只是想见见她。说说话儿。”
他禁不住笑了,突然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情深,暗暗烦恼的时候丁良回来悄悄禀告:“公子,寿伯孙让王六来衙门里见公子,说有件事关郑二娘子、他要知会公子一声。”
“……她又背着我干了什么事?叫人家这样偷偷摸摸来报信。”他叹着气,不动声色转马回身。
他沿着宫门外便街回了天武衙门里。街边的嫣浓并郑家仆从倒也没有察觉不对劲。他还没下马就瞧着王六在衙门里缩着头。
他不禁就笑骂一声:“看这样子!在躲谁?叫你们伯公看到了踹你!”王六躲在门房里不想叫郑二娘子的人瞧着。傅九岂能不知道,
他丢了马缰上阶进衙门,门房里值日的天武官们早散了个没影。西面两扇漆黑撑窗,半旧窗框上有着黯淡的暗红霞光。
霞光消失之时丁良把灯掌起,黄蓝色火光跳动着。在半旧黑漆桌下落了满地浅金光斑,他叹着气就在桌边黑漆条凳坐下,道:“她又叫你办什么事?”
王六搂多了钱但看着半点不显反倒瘦削了些,一见面被骂心里又委屈着,他施礼后小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事郑娘子也不叫小的替她办。就是——郑娘子让小的媳妇在寿安伯府替她谋个差事。”
“……什么?”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愕然反问,“郑娘子——她想去你们府里当丫头?”
这是什么毛病?他是不是瞎了眼一直没了解这个人扭曲的内心?
“不——并不是。”王六连忙摇头解释,“并不是。就是冯虎前天来和小人说了一句。我正好在家里养病,今日才能下床连忙就来禀告了。她谋的是能在殿中省挂名的伴当女官的差使。按说公侯伯爵府里也只有咱们家才有。郑娘子这事也没找错人。”
“……听说你这病了。你们公子还愁呢。”他踢了条凳子给他,他哪敢坐扶着桌边站着回禀,“就是宫里两月后孟秋季,出城祭天,按旧例我们伯公是大宗伯,要随官家出城住三天。如果不下雨宫里娘娘们也要出来祭一回。按旧例各府里上三品老夫人、夫人们也行随祭。官家有斋宫可以住,但各府里少不得叫人出城打点准备下处。除了外宅男管事,内宅里也有女伴当——”
他听着就明白了,笑道:
“难怪她背着我干这事。城外行宫小住不了多少人。连陛下住的斋宫也是现搭的,我正找人办这事——”
“咦——是大人得了祭礼官的缺?小的还没有恭喜大人!”
王六一听亦是大喜,终于就明白郑二娘子鬼鬼祟祟果然就是为了不被他发现。他赶紧就为自家公子说着:
“我们家公子这几天还在说,大人起起落落经得多了,早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我们家老爷子也说,大人这样荣宠不惊这才是成大事的格局了!”
傅九失笑踢他一脚:“哄你们家公子的话,少来哄我!回去和他说,他前两天约我中元节一起去三元楼酒库里吃酒,我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