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们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互相都觉得满意后接着苏才人终于说起了心腹家常话,她叹道:“你们也看到了。太上皇每年只有春夏之交这两个月身子好一些可以召幸宫人。他又不肯节制。这两月又要病一场。反反复复已是五六年了。”
夏红儿静立在她身侧,知道这是郑娘子为了参选德寿宫早就打听来的,由唐菲菲进宫时暗中告诉了苏才人,她觉得傅大人不可能不知道。
“我如今独独受宠,岂能讨得太后欢心?王才人正好为我做挡箭牌。”
苏大公子和苏幕白互视一眼,都觉得她做得极妥当。
“这才是安身立命的长久之计。太后看着比太上皇要康健。”苏大公子长长出了一口气,拱手道:“娘娘能善自珍重就让愚兄放心了。如今局面看似大好,其实极为险恶。”
“兄长的话,如我心里想的一样。”她终于头一回看向苏幕白,“听说七姐下月就要和冒探花成亲?我也准备了一副妆盒为七姐添彩。”说罢看向夏红儿。
苏幕白站起,从夏红儿手中接过了一只三层的雕花镶宝木妆盒。这份量就知道其中的梳具珠钗一应俱全皆是宫制华宝。
她谢恩时两姐妹互视一眼,平常交恶互妒的心结并没有彻底消去,然而苏幕白毕竟还是低头施礼:“小女谢过娘娘厚赏。”
苏大公子欣慰看着,连忙道:“娘娘。如今开海的风声已出。我们这些海商人家反而是大难临头被人视为了眼中钉。钱家、汪家转眼都出事了。许家被平宁侯府压得抬不起头。许家娘子进宫还要明年。郑家全家都被贬。郑锦文极谨慎得了官也很少去衙门,我们家也——”
苏幕白坐在一边,深知自己和冒探花的亲事如今全系于这庶妹一身,甚至她能不能在婚前也得一个推恩诰命风光去成亲,也全看这庶妹能不能在孟秋郊祭里随行,敲定家族推恩的事。
更何况苏家兄弟姐妹多,谁出头得封全看苏娘娘。全看娘娘得不得宠,愿意不愿意为家中兄妹出力。
她难免伤感着:“郑家还有新安郡张夫人是官家旧人,能保住全家一门老小。我们家就只有娘娘了。”
苏才人何尝没察觉这位嫡姐越发谦逊,突然就笑了:
“七姐,我们姐妹日日在一起的时候吵个不休。如今分开了却是越来越好了。往日里是妹妹我在家中任性胡闹,时常让七姐下不了台了。”
“娘娘……”苏幕白心里一动,也含了泪,“愚姐如今到了京城,见识过各世家高门中娘子们的出色,才知道以往是我狂妄无知太过浅薄。娘娘以往对我说的话都是逆耳贤言。”
苏大公子在家中早就被这苏氏二才女吵得不得安宁,苏幕白是嫡妹,但苏幕绿惊才绝艳又没有同母庶兄弟和他来夺权争利,他何尝不想和她交好为她择一门好亲?于大家都有益。
实在是同母亲妹妹太任性。两个妹妹互不相让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太上皇……”苏幕白忍不住想问一句,苏大公子急扯了她一下暗暗摇头,她也就沉默了。苏才人在上座没注意。反是旁边的夏红儿知道苏幕白要说什么。太上皇毕竟年纪大了苏庶女这一辈子再风光也只有几年的机会。她就打算这样一辈子了?
但这样的结果进宫之前苏庶女早有准备了。何必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