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突然的声音响起,却是从另一条路上走过来的范相公,他捋着白须微笑,和吕妈妈是早认得的。在他其后是范小学士,他还连忙施礼:“吕夫人。”
“相公——小学士——”
吕妈妈同样恭敬地施礼,四人一起行着向书房走去,范相公请教,吕妈妈连忙谦逊了才道:
“正所谓立嗣立储以定天下人心。陛下立了新东宫,这是气象一新的大事,到时候再祭天回城,开东宫殿阁,为东宫立太傅、少傅选太子宾客。马政失败的旧事就算是揭过去了,朝廷上下一心再议北伐之事——官家说不定又能坚定起来。所以依妾身来看,官家是不用急着立皇后的。”
吕妈妈的声音不高不低,把内廷与外朝之间的暗流涌动说得一清二楚,“着急的是不想北伐的太上皇。”
“对。谢参政平常并不主张北伐。”范相公笑着,“老夫也不主张。但如今张相公不在,人人都把老夫当成是主战了。”
“相公是先谋粮草,再谋战事。而不是不谋。”
“哦?”范相公还想再听,吕妈妈却谨慎着不议朝事,范夫人她一眼,眼带婉惜,范相公也就叹息了:“吕夫人你——论才学本应该是伴殿上朝的写旨女官之一。荣休时本应该有一个郡夫人诰命才配得上。可惜了——”
“有老相公这句话,妾身已经是无憾了。”吕妈妈含笑。极豁达的神色,这才叫范小学士击掌叫好,他如今已经被傅九差人骂了一顿知道郑娘子看来是不可能去做东宫侧妃,因为表弟不答应。但他另有办法,“夫人这才是游仙一般的意境,当浮一大白——”又恳切地看向范夫人,“侄儿觉得,郑娘子也应该学学吕夫人。早些和九弟成亲在家里相夫教子吧。”
吕夫人翻个白眼,范夫人好险没喷笑出来。范相公笑骂着他:“胡说!”
“外祖,依孙儿来看,如今这谢氏女的事根本用不着淑妃娘娘出手。娘娘运气极好——”
范相公父女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歪主意,但只有吕妈妈听得暗暗点头,范小学士平常上班就在宫城里,在各藏书殿里观书研读,他写的诗词传唱在宫中,这本就是皇帝对学士院里翰林才子们的殊恩。他对后宫很是熟悉,
“四婶母,我看谢氏女参选的时候有个郑娘子恰恰拦着就够她难了。”他兴高采烈觉得郑归音这回为了张娘娘要得罪太后了,“郑家这可是张娘娘母家的门下客。
“淑妃娘娘——也是如此想的?”范相公在书房中坐下,笑着,“真要如此,文存的话也没有错。映风和郑娘子的亲事可以定了。”
“没错!让郑娘子挤走谢氏女!”范小学士一个劲地怂恿着。范夫人觉得她实在不好开口和他们说——这事她还压根没有和映风提。
比如只要郑归音挤掉了谢氏,那怕她被太后怪罪落选又怕什么?
“我们家也能马上为映风求亲,娶她进门为正妻。便是公主那里也绝不会有话说——”范小学士嚷着,恨不得亲自去做这个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