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会连累郑家。”
“哪能料得到呢?公子。”丁良倒是觉得赵大人精明得厉害,“公子,他亲自到和他爹同宴吃酒的几十家小宗亲门上去陪礼,一家家地解释。人家都可怜他好好的大才子这样有孝心。京城里这几天又传着郑家有两个养女。确实有一位是四娘子还在泉州城。赵若愚正在求亲。”
他啧了一声,又疑惑:“他以为他亲自上门解释,这样就能平息下去。人家就是要赶他离开京城。他不走,还得出事。”
“谁说不是呢。公子。”
傅九缓缓催马,突然笑了:“我明白了。他这是和郑家商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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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子再拖上一两个月,这事人人都知道是最好。”郑归音在水轩里笑道:“看这一回的事出来,以后谁还相信赵从俊的话。”
“姑娘……”逢紫微有不安,“赵公子毕竟是亲儿子。大公子和他这样商量。他此事答应,心里恐怕不愿意?”
“你没在泉州城你不知道。当年赵从俊写信过来到南宗正司,怪大儿子害死了一弟一妹,泉州城里闹得多难听?要不是赵若诚为他求情,赵秉义又笼络他,我爹听说了这事替他不平,暗地里为他使钱打点。他府学里读书的资格都会被夺了。赵从俊那时眼里只有一个年轻漂亮有嫁妆还能生养的罗夫人。哪里管他在泉州城如何?现在人人都知道赵从俊胡说八道。你当赵公子不愿意?”
赵若愚回了婴戏巷,请了如今替他打理家事,表面上管帐实则是大管事的赵若诚在书房里商量:“若诚兄,老太爷的性子我知道。他突然说这些话不是因为吃酒。必是有人怂恿了他。”
“大公子放心。”赵若诚当年是他的贫寒中的师友,如今又是他心腹同住的宗亲兄弟,“不是外面的,就是家里的,都脱不了是咱们家在京城来往的亲戚。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问问汪娘子母女。”
“是。”
他微惊,又觉得正应该如此不是,“我让贱内去问问云奴娘子。她必定是不知情的。”
这怂恿赵从俊,怎么着就像是汪孺人才敢干的事不是?
他听出赵若诚是在袒护汪云奴,苦笑道:“太上皇快不行了。京城里乱得厉害。孺人上回和我提了一次想让云奴早点进郑家上族谱。我料着郑家绝不会答应。就没答应去问。她恐怕已经去问了郑家了。”
赵若诚吃惊的时候,他叹着,“但郑家岂会没防备?”
他出了书房叫老婆马娘子去找汪云奴说说话,暗想想公子这意思是责备汪孺人让她罢手,还是提醒汪孺人不要太得罪郑家?免得郑家被惹急了下狠手?
赵大公子他这番猜测半点没点没料错,汪孺人在理国公府里住着,汪云奴上门来劝,她不悦道:“怕什么?没听说私商的船工船行都快被抢光了。他现在不收你做养女,把产业放到你名下,由我们帮着保全。郑家日后出事连最后一点家产都保不住!”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汪云奴万万没料到养母突然说出这般话来,“母亲这是不打算和郑家联手了?”
“郑家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你以为殿中省开船厂这主意是谁出的?就是卢四夫人。这是能得罪的人吗?这就是要挖了私商们的根。岂止单单一个郑家?这位卢四夫人的眼里——她可根本没把郑家当回事。人家才是有心胸干大事的人!”
汪云奴母女的一番话,虽然是在理国公府里的小院廊边说的,但不多会就悄悄递到了郑归音耳朵里,她满意笑了:“就应该盯着她们母女。算是我没白用心。”
说罢,又把这事放下,催着人问:“殿中省里主持这船厂的事,听说是一位甘老档。到底是什么人?”
家里的管事们都作难,连她早得力的姜力媳妇也为难道:“姑娘,他是宫里半养老的大太监了。家里有个大院子叫甘园。来往的都是些闲散老京官。吃酒钓鱼。几年住在园子里都不见动静,哪天死了也不知道。实在是无从打听。”
“……听着是个极厉害的人?”
她有些防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