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这回不要硬气,亲自去送。有本宫的脸面在,郑选女还能如何?叫本宫跪着去给张淑真陪礼不成?”
毛内人也看了老宫正一眼,附合笑道:“不过是个小选女。是她自己不知道规矩。时常进出宫门的诰命夫人谁不知道一年或是半年要换一次裹衣?她自己大惊小怪,别人才起了谣言说她失宠罢了。吃一亏长一智,以后就明白了。哪里能怪咱们?”又恭贺着,“娘娘,灵山寺这差事听说是傅大人领旨办的。再如何张府的人越不过傅大人前头去。这才是娘娘的份量呢。”
淑妃微微一笑后叹着:“除了他的亲事,本宫也没有什么别的可挂心了。”
唐宫正厚着老脸皮出宫,车行到水仙巷口,打听到郑宅里没有人,再一打听郑娘子的去处就放了心,她拿了主意让车子转去灵山寺,道:“先去青杏院里找找张夫人。老姐妹了许久不见。到赵榜眼家老夫人跟前去讨口茶吃想也不妨事。”
她的车向灵山寺行来,采桑院里的宗子宗女们尖叫着在玩秋千,范小学士一行人踏廊而回。
“还是去石榴院,那边安静些。”
范小学士请了邵士美、周文景同行,两位娘子跟在后面窃窃私语,她只见得周府哥哥生得丰容逸韵,妹妹娇小玲珑,她方才在屋里看到就笑了:“果然就是尚春巷兵部侍郎旧府邸出来的子弟。”
她不关心诗社不诗社,一语道破了屋中兄妹俩的来历,尚春巷前任兵部侍郎周大人府里的公子与娘子,也是邵学士夫人的堂叔母家。
“这你也知道了?”范文存悄悄问。
“当然。”她横了他一眼,她能不把上一任内藏库官邵士美的家底查个清楚?掉过脸,她殷勤和周娘子说笑:“早闻娘子的芳名,双卿对娘子极是推祟,只说若是娘子在京城,必要叫我见识周娘子手调的须弥介子茶,说是无人能比呢。”
“不敢,寒家刚从江西回京城,一切还未齐备,待得下一回茶社社日,本应该下贴请郑娘子过府赏吃江西新茶,才是礼数。”周娘子好茶,她的闺名却是“三叟”,取的是正是古诗名——魏晋时的《三叟诗》。诗中三位老叟谈论长寿之道。可见得亲爹周大人出身诗书人家,不求其余只求这娘子平平安安长寿一生了。
郑二娘子琢磨着,这位娘子也许不是为了拍范宰相孙子的马屁,而是真喜欢写诗才被拐骗参加范文存这不知所谓的窃荷社?
她同情地看着三叟娘子。周娘子却笑道:“我对郑娘子的大名,才真是久闻了。”
郑归音不知道周夫人和范夫人私下里交情不浅,周三叟也不会胡知说嘴。深知周三叟是个实在人的傅九,他在正殿得了手下报来的消息,便抽身离开,快赶到了在灵山寺后园枫幽渡口。恰到好处地拦住了去而复返的耶律大器。
“傅大人?”他几乎不敢相信眼睛,止步在了拐角处,风吹过黄叶乱卷,他着实看清了这树下的紫袄武官居然真是傅映风,耶律大器尴尬笑了起来:“傅大人这是在等我?”
傅九挑眉一笑:“耶律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参加诗社。”他僵了半晌找了这个借口。
“哦?诗社?”他挑眉。
“正是。”耶律大器终于觉得范文存是真正的精明人。就是这抓奸细的时候还非得挑出个组诗社的名目,亏他事先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