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寺里,寿安伯在另一侧北朵殿上,听到南朵殿里理国公痛骂的动静也是老泪纵横,赵一明连忙劝说。他摇头:
“我们两家是亲家。出事了就得一起担着。我这宗正司的位置也要辞去了。你现在去理国公老夫人那边院门门口守着,看有什么差遣。越是乱的时候,越是记得礼数。没得叫人家以为我们对这亲事有了怨言。也好叫四娘子放心。”
“是。爷爷。”
赵一明倒是对亲事没有意见,走了几步又回身看看苍老的寿安伯,“退职了咱们回家养着。自己过日子罢。官家登基都十来年,理国公早就应该从皇城司退了。就他这几年偏偏还舍不得!还为了推恩的事要去太上皇跟前告状。这不是——”他没好气,“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胡说!你懂什么?是他不愿意退吗?你不要掺合这些!”寿安伯这时就禁不住怒气涌起,和理国公一样痛骂了几句,“就是泉州那边闹出来的!那起子混帐小子目无尊长,还不是泉州城平城郡王被除爵这才连累了理国公!你给我滚蛋,去叫赵若愚来——!怎么这小子还不来?!”
赵一明赶紧就滚了,在外面拉着赶来的赵若愚时还在笑:“你放心,我爷爷还不糊涂,还知道没把郑娘子叫过来骂。论这事不就是他们郑家挑起来的?”
眼见着赵若愚被寿安伯叫过去训斥,说他身为晚辈在泉州城闹事。这还是宗亲长辈只论长幼不论其他,总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傅映风在廊下看得就是幸灾乐祸。
“理国公半路抢了这门亲事本来也是仗了势的。何必迁怒他人?”耶律大律难免要为赵榜眼打抱不平,“得势时不要太得意才好。”
丁良听得他不像个契丹人反像个老学究,悄悄吃惊。耶律大人感叹一番,最后总结:“人无信不立。亲事却是不能变的。傅大人以为可是?”
他又开始意有所指,当谁听不出来?
“如此想来,本官也和赵慧儿娘子订过亲的……”他不动声色地提起。耶律大器脸色一变,坚定道:“贵易交,富移妻。这样的俗话总不能说没有道理。”
为了在宫里立足,耶律大人你读的书可真不少,难怪还敢参加范文存那不知所谓的诗社。傅九笑着瞅他:“听大人这样说,那萧诚还是真的不死心——?”
耶律大器也想叹气,想想今天没机会找郑家商量,决定从他这里下手说开了:“他挺喜欢赵慧儿娘子——若是让赵慧儿出面说一声,让他死心,也许就罢了。”
傅九笑了笑,就凭那小子被郑家和钱家一路追杀关押着还敢进京城告密,他就不会相信这话。
正说着呢,本来很懂规矩的丁良突然插嘴:“小学士来了。”
“另一位是谁?”耶律大器很自来熟地问着人家的家将。殿门那面来了邵士美和范文存,之外还有一位年轻公子。丁良看了公子一眼,回答道:“是周侍郎家的周文景公子。”
傅九的眉已经皱起来了。待得范文存近前,他就拉了他问:“周文景怎么来了?”
他可是出了名的不知世事富贵闲人。
“他的嘴可碎了。”连耶律大器都知道这位周公子,叽咕了两句,“下任宰相家的公子嘴碎,这京城里世风日下了……”
你一个契丹降人你还觉得京城里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丁良咋舌,觉得自己不如契丹人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