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妈妈想想,也为汪孺人摇头:“我听说,程美人在侯府里做娘子的时候,有风声本来是打算送进东宫的。恐怕就碍了事了。汪孺人没有出身偏偏占了先!”
郑归音可不喜欢这人,抿着酒就笑了:“她若是如此不甘心,怎么不把汪云奴送回娘家送进宫?倒送给了许文修做外室?云奴娘子也是白认了这个养母,也不替她挑挑?”
听她提起许文修就嘴里刻薄,张夫人嗔着:“这是大家娘子说的话?”她悄悄耸鼻子不服气,唐夫人倚老卖老教训她道:
“你也嘴上饶人罢,她丈夫下狱顶罪了。家产被收走大半,自己说不得还要被下狱呢。只能卖女儿了。也是她了,把女儿教养得千伶百俐的只肯送去大富人家。你去外面打听打听,不说别的就说临安城,同一个街坊里打听着谁家邻舍成亲后多年无子又有点小生意,就请媒人过去商量卖女儿为妾,怀胎生子后再回家,就这样典女儿代产拿一笔钱的爹娘也不知多少呢!”
汪孺人只盯着大富人家,居然是对养女不错的了?
郑二娘子心下呸了呸,撇撇嘴闭嘴吃菜,闷头被干娘和干娘的老姐妹教训,都没空打听傅九的大媒人周大人了。
青杏院里杏花沾雨,秋佳飘香。
一阵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沾浓了院中的碧绿青砖,浓绿一片上又有黄桂儿星星点点铺了半院子,不一会儿雨又停了。
桂花甜香又湿又粘,汪云奴只觉得香得叫人晕过无法思考。她站在外面廊下,也被养母骂着。汪孺人用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冷笑着:“郑家怕什么?卖爵的事能禁得住?就算张娘娘不做。她张家不做,郑家也不做,别人去求谁?送上门来的钱不要?人情不顾?没有这样的事!现在就正好咱们来做——”
汪云奴万万没料到她竟然起了这样的盘算,骇然一惊:“母亲?”
“我不让你顾着小生意,就是因为有大生意可做。我是盼着郑娘子进宫,越得宠越好。我为什么拦着她的道?这些流言不过是教教她,叫她防备着免得进宫后被人暗算了。”
汪孺人自有她的一番道理,把她挑拨赵从俊散播谣言的事撇得一干二净,她用绢子掩唇,强忍喜意,“理国公倒了就倒了。但宗亲里想买爵的生意是绝倒不了的。接下来办这事的会是谁?我告诉你,只会是没失势的平宁侯府——以往燕国公夫人就是和他们府里一起办着。现在燕国公夫人在哪里?在泉州郑家藏着呢!郑娘子迟早用得上我——”
汪云奴被这粘雨的香气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惊地听着,说到这里,她终是伸手摸摸女儿的脸,笑了起来:“放心。我们不出头做傻瓜。你别忘了。郑家为什么要让你做养女?不就是少不了赵公子?赵公子是不做这事的。但他的老子是赵从俊!”
赵从俊才是挑头的好人选。
汪云奴听得心里打战:“母亲,这事要是让若愚公子知道了——他绝不会容的!”
“我知道,但这难道怪我们?那可是他的亲爹!”
她笑着。
她们母女在廊檐下的身影,恰被后厢房的丫头嫣浓看在了眼里。嘀咕着啐了一口。转头进了大丫头们坐着的廊屋里就和逢紫说了:“逢紫姐姐,我看那汪孺人越看越不顺眼。”
“姑娘还拿她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