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时常去天地一池春?听说和一位老宗亲来往颇多?”于夫人突然问起。
赵若愚在舱外看水路进园,并不管里面的事。
“夫人?”汪孺人微惊,好在这时侯窗外一亮,于夫人难免向外看去:“天地一池春竟然在这样的小巷子里?”于夫人惊奇不已。
水道岸上突然闪出大片丈八高灰墙檐角足足占了一整条街,赵若愚进来,含笑叫仆妇们揭了老竹青夹花纹窗帘,又扶了母亲,指着韩花红琉璃瓦檐边露出来的片片嫩黄秋色,于夫人赞叹不已:
果然是要接驾的园子。
在赵公子在,汪孺人早把平常的傲慢慵懒收起,在这个时候就更是恭敬亲热:“夫人,这园子里的景致极好。有位老宗亲在园子里租了一处亭阁,夫妻二人极是风雅。”
赵若愚看了她两眼。没出声。老宗亲在东瓦子里有外室的事他当然听说了。她见他不在意,就放了心一心只哄于夫人:“奴还去过,今日夫人若是想逛园子,还能去他家吃茶歇脚。倒是奴不明白,夫人怎么对这园子有兴致了?”
于夫人直视她:“那位老宗亲,撇下了正妻在城郊破屋子里受饥寒,他倒在这里花钱养了外室?听说前阵子在还在东瓦子里租了屋子安置外宣?孺人怎的和他家来往?”
“……奴倒不知道这回事。都以为是正头夫妻?”汪孺人顿时一惊,连忙掩饰,但她岂能不知道?赵若愚方才不说话,现在也不说话求情,于夫人见儿子不出声,便对她冷淡道:“倒不用去那里了。我只是盼着云奴娘子不要和这样的人家来往。”
“……夫人放心。”她听得生气,于夫人这是在警告她们母女?但赵若愚在舱里,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去驳于夫人的话。船进了水巷口,她不得不更殷勤扶于夫人换船,自有赵府仆人在水道里找人雇了专供游人的小画舫坐进天地一池春。
郑家兄长和傅九走的不是这条水路,也同样换了小画舫,她安心要今日叫郑锦文休息一日,便亲自出马在水巷子里雇了一只灶船专用来烧水煮茶,抓活鱼做酒菜。
“傅九,你建斋宫忙了这些日子,你也累了,今天我们来逛园子吧。”她悄悄地笑,他自然就微笑应了:“你也累了。听说佟掌司去了行人庵,也没挑出什么毛病。”
“对。”她嘻嘻笑个不停。
郑锦文确实是疲倦,倚在了舱中闭眼沉思,想着赵若愚去江北的事还得让他和傅九交好才行,他没空去管傅九和妹妹叫人捉了鱼在熬汤,待得她端了新熬的鱼豆腐汤进来:“哥哥?”
他已经是睡着了。
她在榻边看了他半晌,很是伤心地出来,他奇怪道:“怎么了?”
“他要是成亲了,又这样忙。哪里还有功夫来理我?”她难过坐在船头,和他絮絮叨
叨地说着以前在贼船上做养女的旧事,“爹爹有很多老兄弟,船上的事他都要管着。没空管我。三郎喜欢和我玩,船上有些人很坏但只要我和三郎在一起,他们就不会来故意摸我。我才六岁,我也没地方可以去。三郎不懂这些。我非得另外找借口他才来帮我。”
“……”他一时间都不能说什么,她看着他,他半晌才道:“所以很讨厌修国夫人?”
“对。她和父亲过不下去我不怪她。她丢下我。我绝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