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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抱虎跟前的吴六耳是个精明人,常年在海上跑船却也知道三郎要报功还是和赵若愚拉关系要紧,连忙就劝着:“三郎还是去一去。”
郑二娘子不高兴了:“三郎还小,赵公子若是如此不懂人情,姐姐去和他说!”
“…”吴六耳没敢出声,悄悄看冯虎,冯虎示意他眼下不要提。果然,郑抱虎无可无不可,只叫随从把各种礼物卸下来,冯虎自带着人上去帮忙,她又看吴六耳:“三郎打尖时的热水吃的店里的?”
他赶紧细细解释了:“小的没敢用他们店里的热水,怕和油灶在一处混着不干净。旁边就有个热水铺子,小的看着那铺子里有专烧水的三个石砌灶缸子。亲眼看过洁净才买了热水。”
傅九那时甚至看到了,郑抱虎像是非常不喜欢她这样事无俱细打听,拧着眉转头看她,他暗吐口气觉得郑抱虎是个明白弟弟,他难免要担心这小子暴躁起来让她伤心,没料着,她正巧看着弟弟连忙招手让他过来:“姐姐好久没看到你了——”
郑三郎一听,像是下意识就走了过去,顶着一张娘们好烦的脸。
傅九就明白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在扮老娘是因为郑抱虎没娘。他要是这样和她一起长大,一定也习惯了。
她低头掸着他身上的尘灰,切切叮嘱着:“你来了,就别回去了。爹爹一直在想你。大郎也天天想你。一家子在一起才好呢。干娘时时都问着你——”
“我送了赵小子,就回去!”他顿时翻脸,完全不打算参加亲爹继娶张夫人的婚礼“哪门子的娘?老子没娘!”
“胡说!”她板了脸,正正经经地教导他,“这是什么话?我这样教过你?爹爹又当娘又当爹把我们养大,你长成这样大,爹爹身边有半个人没有?全为了
你,只怕有后娘待你不好呢!如今你长大了,哪个敢待你不好?便是有。自有姐姐我去骂她!你只管心疼爹爹——”
“屁,哪门子的爹,我没爹——”郑三郎横眼怒眼,傅九有些担心,正要策马过去,突然见得她转眼又哭了起来,她悲伤地看着她,哭天抹泪:“你要是这样不孝,我怎么办呢!我教不好你,我还活什么呢——我一根索子在家里吊死了,没脸去见你娘——”
她这套是从哪里学来的?
傅九脸色发青,绝不相信这是修国夫人养女儿的法子。
车边上的冯虎眼皮子都不抬,知道亲老娘冯婆就喜欢这样。他这儿子要是敢和冯婆打个反口,冯婆就不活了。二娘子见得他这样壮头壮脑能打一百个冯婆的儿子不吭声了,她十岁开始就对三郎用这招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郑抱虎从小就被扮老娘的姐姐挟制住了。他沉默忍耐,觉得不能和娘们一般计较。
吴六耳好同情三郎。
一众的郑家家仆都习惯了,没觉得有问题。郑抱虎比大公子小了十岁,比二娘子小了四岁,从小在家里见亲爹的机会也不多,就是被哥哥姐姐拉扯大的。
她郑归音不知道怎么带弟弟,郑锦文同样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