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没看到傅九。自顾自还在想着:这宫里真是太奇怪了!
她头一回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泉州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京城里的世面!皇帝陛下为什么会喜欢上阴险母老虎纪鸾玉?
她百思不其解,还自语叨叨:“不对!不对,傅九说得不对——”
她这话还正好落到了傅九耳朵里,挑挑眉没出声。她一个劲琢磨,私心里认为万一陛下看中纪鸾玉这事是真的,其实和纪鸾玉的长相没有关系。这事关系皇帝陛下的眼光太差或是皇帝蠢傻得被纪鸾玉骗上手。
她暂时还没有自己也是母老虎也挺阴险的自省。
傅九并没有唤住她,只看到她那变化万端的神色。一路向各衙门帐子走去,他知道她去办差。他也心里有了数,彻底不能指望她打听消息了,
好在他早打发了齐安回宫里给淑妃透个风声。
“傅都管,陛下宣召——”
“是。”
他大步到殿里去候见,在殿外果然就看到了周洪道周大人亦被陛下召来。在见驾。殊胜寺里,周洪道的女儿周娘子来探望范夫人,范夫人一听得她来了,就明白:
周洪道要复职了。
“请她——请她稍待。”范夫人为了儿子身家性命,挣扎着起来梳妆,尤婆子心疼她劝她要不见,周娘子必不怪的。吕妈妈却摇头,上前帮着梳妆,只轻声道:“夫人,恐怕未必是左相之位。”
尤婆子一听,不敢出声了。这是在说周洪道要接替张宰相做左相?
“……周大人是兵部出身,我与父亲商量过,便不是左相,也应该是枢密正相。”范夫人果然出了声,她不能怠慢左相的女儿,吕妈妈为她插了一支绿宝石金掩鬓,加了一句,“恐怕是枢密相兼参知政事。”
尤婆子正蹲下焚起一炉苏合香,心中本也在思量,如今听得佩服不已。范夫人想了想,点头叹了口气,微咳了咳:“父亲也是这意思。”
外间熏的是鸳鸯香,双孔青铜香炉里是两味零陵与辛夷坞,极清淡爽洁,淡烟亦是碧色,在古旧铜炉里交缠冉冉而起。被日光照得薄透。
周三叟坐在外间,心中不明白母亲让她来看范夫人的用意。两家是交情极好,但今日母亲身子不好,在家里没出门。偏偏叫家人在城外扎了看棚,让她陪着父亲来看祭礼。她本以为是想让父亲散心。
结果,父亲突然就被召去行宫见驾,她大喜之后,暗暗佩服母亲。
母亲果然就料到父亲这一回祭礼应该是复职了?但今天这日子既然这般要紧,难道她不应该在看棚里等着父亲回来,反倒按母亲的吩咐来看望范夫人?
范夫人在屋里沉思,吕妈妈看出她的心思,便道:“老身去问问郑娘子。若是她把九公子留在京城里。夫人就不用担心。若是不能——夫人就为九公子和周娘子说亲罢。”
私下里,她可是打算把这事提醒郑老夫人,让她知会过继女郑二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