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们雇人时,听说他出宫后颓废病了一场。倒了嗓子,就罢了。侬夫人还婉惜好一会。今日他倒托了修内司的老档又寻过来,哭着辩白,说是根本没有倒嗓子,是丁八郎、梅四郎他们争他的差使,想得这个御前领呼的脸面。故意传他嗓子倒了的流言呢。”
她突然听到梅四郎的名字,暗忖着梅四郎不是这样的人,在戏台上唱王魁负桂英时,桂英就是梅四郎扮着的!桂英多仗义多心善多可怜!台下也特别斯文有礼的。
好在她素来有脑子,知道角儿是角儿,戏台子是戏台子。只不过,听戏赏角儿不就是为了个欢喜有趣?因为叫过梅四郎的戏班子至少二十来回,打赏了无数私房钱。如今惊闻噩耗,除了心疼荷包她难免就耷拉着脸开始沮丧:
梅四郎,不是美貌又心善的好人。
傅九瞟她两眼,连陈内人都察觉出来了,居然也有心思笑她:“丁八郎?梅四郎?”
“……梅……四郎。”她沮丧着。
“按说这《王槐负桂英》,扮得最出色的就是这几位了。听说你们家也常叫小唱戏班子?”
“是,内人。”她暗忖着官家也常叫这戏进宫听,她不怕承认。陈内人一定最喜欢画尾周郎。梅四郎就是没有掌仪司的内人喜欢他,所以没有靠山吃亏了抢不到这差使!亏他刚才还和她打了招呼,她可没办法帮他抢差使了。
“何内人的事知道?”陈内人警告。
“是,内人。”她陪笑,何内人就是因为和男伶说笑被贬回无品青衣的小内人了。
傅九微微笑着,又插了嘴:“既是太上皇喜欢的嗓子,想来还是按老旧例才好。便是有了事,我们也好回话。”
“大人说得极是——”陈内人立时又不理她了,“佟夫人和侬夫人也是这个意思。”陈内人显然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笑着,“大人若也是如此说,呆会便叫画尾周来给大人作个礼,谢过大人提携了。”
还没等她解释她是来公干,陈内人风风火火早就忙着走了,这才是办差女官的模样呢。她正追着要拍几句马屁,看到行宫角门涌进来了无数人。她连忙止步。
原来是大小观音家的御前歌舞伶人到了。又是三百名小女童的采莲鼓舞队和三百名小男童的鼓舞队。呼啦啦人头涌动,禁军们吼着吼着都没办法骂了。
连她郑归音都不得不佩服,大小观音从哪里临时溱来的这许多漂亮可爱会歌舞的小孩子?恐怕是十二座瓦子里找遍了。这可是要下大本钱的。
“有事?”
她终于想起了正事,转头怀疑看他:“你们家不是常叫丁八郎的小唱男角?这时候也不提携他——?”
“如今是唱给官家和太上皇听,需不是唱给我们家听——”他理所当然,她深深点头:“也对。我听说钱二娘子也最喜欢画尾周郎。和太上皇一样。”
“……我除了当初在明州百花园被你指使着去吓她,还从没见过钱二娘子!”
傅九有公事要忙,又不肯让她分心胡思乱便瞪他一眼,“方才梅四郎和你招呼了?你没帮上他就和我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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