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甩掉了傅九先进了青城行宫的小棚子门,傅九一怔,算着时辰打算等着她出来再和她说清,她突然又回头,立在花圃边柔和而笑福了一福:“不需在意。我自是信你。”
“……”他立在当场。不明白她居然就这样放过了。
送着她在青幔间的身影,拐三拐七的去了。过了半晌,他仰头看看天色,朗朗青天。再看看地下,青城行宫的地面也是用重车压过的平整地,倒映着无数的火把光芒。他疑惑着回头看看丁诚,丁诚欣慰着,九公子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用这样信任请教的眼光看他了。他委婉着:“小的——”
他挑挑眉。
“是。下官揣测——”他对郑娘子亦是刮目相看。终于觉得她像是平宁侯府的血脉出身,堪配公子,但也不是因为她如此大度不吃醋,丁诚遗憾地提醒公子,“郑娘子自是心中恼怒。但眼下是换香的时候了——”
傅九默默看着丁诚,终于明白郑归音为什么如此好说话——她忙着去上工没闲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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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
行宫内殿里,陛下召见东宫与太子妃,她亲眼看到东宫一身礼服,再仔细问了阿大,她知道半个时辰内香炉不会有问题,这才敢微拭了额头冷汁。却又小声叫着阿大,跟着她到前殿一处接一处处仔细打理香炉。
庆王与庆王妃也在侯着。阿大又把香灰落到了炉外,她|顿时又想起了阿大这小黄门真是太笨了。是不是傅九故意坑她。
她不能这样忍。
“郑内人。”她听得这声音,回头便看到了大小潘,还有进到外殿来的长公主。
陛下把几位皇子和长公主都唤来了。应该是出了事。但她那时没办法多想,因为单是掏炉灰和看香料,就很累了。
“赵若愚赵大人是不回来了?”
“下官并不知情。”她只能这样回答。面对大潘女官。
“打理香料的女官不好做。张娘娘没教过你?”小潘趁机就嘲笑、
“……”她哼了哼。没理会。刚才傅九同样这样笑过她。
进宫做女官,她提前有了品级,从此后就尊贵精致。粗活累话反正有黄门院的小黄门们干?她本来有这样的幻想。
但这两天,她挽着袖子开了炉,从上品松灰里把死炭挖出来,重新再烧埋一块红红的活炭进炉心。炉灰四面还要用铜长筷插六孔透气。
而后再垫一块薄透云母片。云母片上再放几片乳香。
她就知道这活不容易。在家中玩香时用的是巴掌大的小香炉,雕金缕银。或是窗前床脚摆着的物什。皆是上品瓷、玉、铜炉类的闺房之物。能有多大多沉?里面的松灰能有多少?
如今她却要管二十几处的大香炉,分给她的小黄门又不顶用。她万万没料到还没进宫,就开始和穷人家丫头一样掏炉灰了。
倒叫她苦中作乐,得意起来多亏她打小在北边天天要干活不是?
反正傅九官品比她高,在斋宫工地上做监官时也是灰头土脸,经常叫她看到的。这样想想,她就不觉得倒霉透了设个临时掌香料的女官职是自讨苦吃。
所以小潘怎么说,她都当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