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头一个最信的!”郑老爷大笑着,“二娘你替三郎请了多少护身符?”
郑归音不服气,是爹自己天天戴着护身符,她才跟着学。她撒娇着:“哥哥说,咱们不信,伙计们信呢。女儿也想,三郎脖子上挂着符,遇到相信的人就把他送回来了。”
郑老爷哈哈大笑,他也从脖子上拉出来一个护身符,却是二郎神。北边来的水师里的官兵,出身黄河和长江水面,大半都信灌江口二郎真君。南边的水师在海上却是信圣妃,信龙王。张夫人早知道是如此,笑着看夫君和女儿斗嘴,争吵着哪一家的神仙最灵验。
总之,白虎煞这事,也未必没有?
郑二娘子在养父面前说什么神灭论,知道是没有用的,不免悻然觉得背书出来的学问不能施展。张夫人便笑她身在局中,居然就糊涂了,教着继女道:
“迎仙娘子是侄女儿不是亲生的女儿,最怕人说当娘的一碗水没端平。尤其是这亲事,外面人人都看着,最容易挑剔。”
“母亲大人说的是。”她一愕,觉得居然忘记这茬,“实在是夏老夫人,已经是时时处处万分在意了。女儿就没料到这样的地方也不能大意。”
“那怕你千般好,一件不好落到外人眼里,以前的好处都没用了。”
张夫人自家是继母,难免也有感慨,
“尤其是从小儿养大的,管教不好,不管教也不好。这本来就是不容易。”
张夫人嫁进郑家,就有三个厉害成年子女,看着是难,但再一想,只要不指望这三个儿女养老送终,这三个儿女也不指望得继母的财产,倒也相安无事。
郑归音听出了继母大人的弦外之音,回了房一想,和丫头们议论着,逢紫小心看了看二娘子,见她不是自伤身世,便也笑道:“外面人议论这也是好事。人人要议论,恶坏一些的继母继父,也就不敢苛待儿女。至少怕叫人知道。”
“太恶的,根本不怕别人知道。”金月和淡云,觉得后爹后娘里的恶人才多呢,把继子继女当奴婢一样用,只干活不给饭。更不要说养子、养女本来就算是奴婢呢。夏国舅老夫人这样的才少见。
“少了亲生爹娘,总是可怜的。只看运气了——”逢紫颔首,郑归音就想起,逢紫才是没爹娘的可怜人呢。她难免就闭了嘴,没说一句她那在女真国的亲爹呢。
她小时候可半点没发现卢开音是继姐姐。
如此想来,她第二天便去了主屋,和张夫人商量,觉得夏国舅夫人不容易,为老夫人想想,这事也是迎仙娘子的体面。冲煞的事不能太掉以轻心。
再者,她笑着对张玉蛾道:“我看,国舅夫人其实是半信半疑的。”
还是信了一半。
张夫人点头:“老人家难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