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夫人?”
承恩侯插嘴,吐了半盒子的蜜饯果核儿,对边边角角不着调的绯闻记得极清楚,“听说她掌了半年?上回,大姐儿她娘和我说,瑞珠宫里都传这张玉蛾厉害得很。抢了汪太监的差事。汪太监恨急了传风声,说她和陛下有不伦之事。她不得就出宫——”
“二弟!”大老爷叱骂了他一句,“少胡说。”
“宫里这样传的——不是我胡说。哥——否则你说她出宫干什么?急着成亲干什么?都五六十了非要成亲,还传出来是以前旧日里订过亲的老相好。几十年一直记着的。等了一辈子全为了他。这不就是因为在宫里传得太难听,非弄出这亲事不可?”
承恩侯不服气,在兄弟们面前也不怕羞,把私心揣测的话全说了,
“大哥,你想想——陛下也抬举这郑家。不也是觉得这亲事正见得官家圣德?”
傅映风一听,都难免刮目相看,居然他说得不是没道理?一屋子男人都笑了起来了。陛下也许正是在避嫌?
“所以,不要以女子为官才好。上年纪了也不行。”
“宫里不用女官,就不得不用太监阉竖,要乱政的。”
这事暂时没有两全法,又说了几句,傅九提起了丁诚和张夫人跟前的丫头侯氏联了姻。大老爷点点头,赞同:“也应该。这才是未雨绸缪,免得到眼前了没个算计。”
承恩侯和两个弟弟都没听明白,莫明呆眼,傅四老爷都觉得这亲事怪得很。因为丁诚是继子的人,他没好说什么罢了。
大老爷无奈笑了,摇头:“内库那边的规矩——这三十年都不成体统。你们不知道,以往内库和宫里守备一样谨慎得很。”
他一伸手,在桌子移了四碟子茶点摆在一列。第一盆丹黄桔果,一碟子深红的糖块儿,一盘雪白磁粑团,再是一盏小乌豆饼子。四色杂处,互相牵制。
“管内库的掌钱,最怕是贪墨。就像宫中严防禁军谋反。这道理,映风是知道。”
傅九是天武军都管,平常宫里守备除了禁军还有天武军、班直御卫。从没有单有禁军巡守宫禁的。老爷们一听当然就明白了。这内库官也是一样。
内库官是正职独任,但也有副职和监察内使,绝没有让一个人独掌内库的。
“这话我只在家里说。丢了北边的江山,人死了不知道多少。惨。但不是我没良心,熬上几十年人口户数还是能涨回来。只那些典章制度在逃难时付之一炬,散落不知去向。知道规矩的人也死得化了灰。我们如今竟然也和北边蛮夷一样不知旧家气象。这就是……亡国之痛了。”
大老爷长叹着,有老弟弟们在劝。觉得大哥哥这话说得过了。江山还有一半,陛下圣明有中兴之像,指不定过些年就克复旧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