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贵的。娘子这样的千金,买个胭脂粉儿钱就吃一二百碟了。”她忍着口水,没盯着桌上的六碟子茶食,一心一意地卖熟食,又试探着再放上了一碟子酱香鱼丝儿。看到好说话的主顾就要赶紧卖。尤其是女主顾那就是女财神冤大头。
郑归音知道这伎俩,像是看到了自己,连小丫头两个团发髻上插着小草根儿,都叫她想着,她儿时也是梳两个团发髻。
不过,她有两只小铜钗子。有铜首饰,在这郡子卖熟食的小孩子里,算是财大气粗。
“那鸡爪儿,是毛家鸡爪儿的?”
“毛家的——真毛家的赊的。娘子一看就是知根底的老主顾了,他家是出了名的好爪子,宫里常叫他家鸡爪儿的。娘子是大官人家出身,常来这一带,一定记得我。娘子们都认得我——”
小女孩子嘴快如刀,手里指着唱曲的两名私伎,私伎也早不唱了,都笑着看着小女孩子一张嘴舌灿莲花,说的马屁话儿都是一串串,主顾叫一碟子鸡爪,她连送了一碟子鸡爪,一碟鸡小翅,两碟鸡小腿,私伎之一笑着:“娘子,这是浑姐儿。就住在毛家熟食店后头巷子里。”
“对对,我娘叫我浑姐儿。”看到郑归音摇头又赶紧停手,把一碟鸡心收回蓝子,冯虎上前给了钱。
好主顾就是给钱爽快的!小孩子做生意也要会看人。浑姐儿收了钱,点头哈腰,欢喜不已:“娘子放心,干净的。每天清早都是我娘去赊了来,让我来卖的,至晚家去就结帐。我从不说谎卖假的!这一带谁不知道我?”
到最后,小女孩子到了屏风边又鞠躬施了一礼,嚷着,
“谢娘子赏!六部桥浑姐儿熟食,童叟无欺——!”
她卟哧一声笑了起来,见得这小女孩子嚷完了才从屏风后转走了,她点头,曲声又起,她笑回顾冯虎:“我当年不如她。”
她就傻乎乎抢着卖,小孩子们拼的是一个嘴急手快嘴够甜,还没想过做一单五碟子以上生意,就要打出自己的招牌。
临安京城的市井繁华之风,远过燕京城了。
她这里正等着傅映风下值,没料到屏风外人影一转,却是丁良先寻了来,私伎们看得禁军军服。拨着嵇琴的手一滞,唱的《春江花月曲》,丁良陪笑道:“娘子在这里?怕家里长辈们惦记,还是早些回去。”
她知道是傅九来装表哥了,倒没料到他怎么看到了她。又一想,她的车在外面呢。她笑着点头,叫两名私伎上前,直接褪下镯子赏了。丁良一惊,不免看这二人,都是上了三十岁的女子,姿色只有一二分,衣裳素淡,郑娘子问道:“往常路过听这里的雅曲,不过是《相如与文君》或者是《打金枝》,已经是极雅了。”通俗的是《俏老婆偷汉》《私窠子醉闹老鸨》,今日她在车里,就听到了这茶馆里在唱《明月几时有》,她才进了茶馆,如今竟然能唱得一套《春江花月夜》,她不由便问:
“你们可是教坊司出来的?”
“不敢……”听得这一问,两名中年私伎都含了泪,“正是出宫飘萍之人。流落至此,不敢再谈旧事。”
她暗叹,知道是张德妃裁撤教坊司后,流落无依无靠的人,她连忙问:“两位宫师为什么不开个班收弟子?先唱些俗曲儿,孩子们出来唱,热闹些。我看平常愿意点的人也多。教出来了就去瓦子里上棚戏。慢慢儿地日子就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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