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和傅九私下商量过,都以为先保本朝的民生平稳,不要出错。等对方出了错的时候,才是好时机。
就是她二妹在旁边嘀嘀咕咕着:“这才叫熬着,最难受了。”
什么都不能干,最容易叫人放弃。
郑锦文当时就骂她:“嫁妆不许用,给我自己攒钱。攒钱不是事?”
“天天节省过穷日子。好苦的。”二妹居然还能顶嘴,“过一两年容易,过三四年也容易,但你要说过二十年以上。你看谁愿意?明明是皇帝富有天下,还要省上二十年。你看太上皇省了吗——?”
郑锦文想着二妹多嘴的这些真话,他走在出宫的宫道上,望天而叹。
“愿吾皇,果敢坚毅,忍人所不能忍。”
郑锦文完全不相信二皇子恭王,他不相信这位东宫能比现在的官家强。
郑二娘子当然也不相信东宫,东宫妃的脾气多暴躁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指不定将来的皇太孙也会很暴脾气。
这样还谈什么果敢坚毅?
她这时候就不拿赵若愚和秦文瑶做例子,相信儿女胜过老子来说服自己了,她还埋怨着都怪太上皇不够果敢坚毅。
一个皇帝选错了,后面的皇帝全错。
她这些话是在心里嘀咕,在德妃娘娘面前断是不敢说的。德妃召了她,有意无意地问起:“本宫听说淑妃的弟弟,有意谋运转使的差事?”
郑归音这会子不敢出声,不敢嗤之以鼻,不敢看不起傅九巴巴儿去谋这样车夫官了。张德妃见她安静,转头看她,不由笑了:“罢了。你们家以海运起家。不知道内陆里驿站是极要紧的。马纲扰民,军情却不能全都以商家生意而论,。军国大事岂能以生意成本计较?”
“小女,见识浅薄。”她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她本是想着,赶大车做生意真是太亏了,成本多高,还是海运成本低赚得多。
如今是不敢这样说了。
“只是,娘娘,若是耗费过大,便是军国大事也不能长久。”
郑归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小民们也是要吃饭活下去的。小女历来知道,但凡成本太高的事,到头来还是要一层接一层摊下去由无权无势的小民承担。小民破家亡命都填不上来,就只有逃走了。”
“你说的,这是老成之谋了。”张德妃微微点头,叹了口气。
否则富春县里的龙大吏为什么是寡妇?因为别家但凡有点办法都不肯干。递铺依附在驿站里,上回富春县驿站的谋反军情急报,怎么就被刑国公的族人刑驿吏偷走隐瞒了?
这一环扣一环。全都出错才会如此。
“必是下面驿站、递铺里当差的百姓过得太苦。”张宰相的女儿心里如此想,却不会公然说出来。
前面选德殿上,陛下也不是和淑妃卿卿我我,而是刚刚下朝回来,召了几位重臣来选德殿开小朝会,陛下大发雷霆,地下站着的几位正副枢密相与兵部尚书,皆是脸色发白,战战兢兢,赵慎拍案怒道:“莫非要朕如太上皇当年一样,女真敌军杀到了朕的京城外,朕才得到奏报,匆匆坐船逃到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