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梦中的场景再度重合,郑韦急火攻心,头痛欲裂,周围浮现出一个个虚影,陈惠茹的声音逐渐从他的耳边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嘲笑声。
郑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双眼空洞地盯着阿全的尸体,伸手按住陈惠茹的脑袋,再次举起了刀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静默。
啊
郑韦转过身,看到裴霜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嘴,正惊恐地向他看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又看了看陈惠茹的尸身。
他杀了陈惠茹那个贱人他终于杀了陈惠茹那个贱人!
郑韦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然而只一瞬间就被惊慌取代。
不、不是这样,他杀了陈太后的侄女陈惠茹是陈太后的侄女,他杀了陈家的人陈家不会放过他的,他就要丢官了,他就要死了!!!
郑韦慌忙丢开佩刀,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想要掩饰自己杀人的事实。然而陈惠茹的身体还靠着他的腿,未流尽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鞋面上,明明温度不高,却让郑韦觉得烫得厉害。
他推开陈惠茹,停了一下,又再次朝裴霜望过去,眼里逐渐显出狰狞。
郑韦杀了陈惠茹以后,极大可能会想杀你灭口,把陈惠茹的死栽赃到你头上。所以你千万小心,不要离他太近,一发觉他有这个意图立刻逃跑,下一波人马上就到了
乔琬的话裴霜谨记在心,她一见郑韦看她的眼神变了,连忙头也不回地往外跑。郑韦捡起地上的刀追了过去。
郑韦是一个习武之人,而裴霜只是一个普通妇人,论速度怎么比得过郑韦,好在她刚跑出院门,就见前方有人提着灯朝这边走来。
裴霜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却被来人一把抓住,厉声喝问道:就是你勾引的我儿子?
来人正是靖南侯,他们夫妇带着三个下人到了宅子,发现宅门开着,院内一个人都没有。郑氏觉得古怪,让人去拿了灯,五人一起往内院走,结果就见一个妇人迎面冲了出来,看打扮肯定不是婢女,那就多半是儿子送礼的对象了!
不是我、不是我!救命啊!杀人啦!裴霜回头见郑韦已到跟前,忙缩着身子往靖南侯身后躲。
大晚上的,郑韦这一身血,靖南侯夫妇险些没认出他来,待看清时郑氏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
放荡的、有钱人家的、已婚少妇!那不就是她那侄媳妇陈氏吗!!!
自己儿子居然跟他表嫂搞到一块了,还、还
想到儿子迟迟未归,而郑韦现在又一身的血,郑氏这口气终究是提不上来了,她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靖南侯比起自己夫人尚且镇定一点,他是见过陈氏的,现在被他抓住的那个妇人分明不是陈氏,这里面怕是还有什么隐情。
郑韦的目光冰冷的像条毒蛇,他一一扫过眼前众人,并没有答话。
杀人了,他、他杀人了裴霜攥着靖南侯的袖子,语无伦次地说道。
她到底没有真杀过人,也没有见谁被杀过。饶是她恨透了陈惠茹,也已经知道她会在今晚被杀,还是让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把她交出来。裴霜说话后,郑韦也终于说话了。
不要!求你,求你了!裴霜尖叫着拚命往靖南侯身后躲,崩溃般地高声道,他杀了夫人,还要杀我灭口!
不是我杀的,是这个女人,她杀了我夫人。比起裴霜的慌张,郑韦这会儿的声音要沉着得多,只是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任谁看了他这一身血,还有那尚在滴血的刀,都不会弄错杀人真凶。
我没有,不是我!裴霜叫道,你们现在也都知道他杀了陈氏,他要杀我灭口,一样不会放过你们!
被家仆搀扶着的郑氏刚刚转醒,听见这话差点又昏了过去。
靖南侯见这事好像并没有牵扯到他儿子,便不想掺和进去,正待把裴霜拉出来,听了她的话以后又犹豫起来。
按说他们跟郑韦无冤无仇,郑韦是不会对他们动手的。可是他们确实撞破了一桩密事,而且郑韦现在这状态明显不太正常,他连陈家的人都敢杀,万一犯起混来把他们都杀了可怎么得了。
靖南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冲自己的家仆打了个手势,他们本就打着捉奸的主意来的,三名家仆都是身材魁梧能打的人,还带了棍棒,得了家主的命令举着武器挡在最前面,跟郑韦对峙着。
郑韦作为禁军统领,虽然几次三番在骆凤心手上吃了亏,但其实武艺并不弱。然而他孤身一人,对方却有三个人,多少能缠上他一会儿。
这边是不一定能打得过,那边是不一定能把人全留下来。双方都不敢贸然动手,僵持了一会儿后,郑韦冷哼一声,收刀入鞘,暂时放下了继续杀人的念头。
我儿呢?郑氏颤声问道。
不知道。郑韦凉声回答。
郑氏还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总不能真的是她儿子跟陈氏有染吧?可是当着郑韦的面她又问不出这话来,心里十分焦急。
靖南侯就没有郑氏这么多顾虑,直接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郑韦没好气地说:那就要问问你那好儿子做了什么。
靖南侯始终不信自己儿子会跟陈氏搞在一起,而且他是长辈,郑韦这么跟他说话他心里也窝着火,瞪眼怒道:他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
事已至此,郑韦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听靖南侯问起,便把整件事大概说了一遍。他隐去了自己替张子何求官不成反被嘲讽之事,只说此事哪有这么容易,自己打算慢慢替张子何争取,可张子何竟安奈不住又去求了陈惠茹。
郑氏一听自己儿子没有在外面胡搞,心里总算安定了些。至于给陈氏送礼这事,张子何虽做得莽撞,可这跟郑韦杀妻又有什么关系?郑韦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口锅扣给她儿子吧!
双方一时无话可说,只有裴霜因为受惊太过哭得停不下来。
都没要杀你了,还哭个屁!郑韦烦道。
我不是哭我自己,我是替爷难过啊裴霜捂脸哭道,要是杀了我能平息此事,我这条贱命算的了什么?可是我是爷的妾,就算爷对陈家说她是被我杀的,陈家难道就只处置我不会迁怒到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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