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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刑侦队——萧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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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眼底有什么在闪动:卢冰就不一样,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事业这么成功,条件也好,有大把的好男人可以挑选,她就像冉冉的太阳!而我呢,结婚几年,心都老了我一直不想承认,但其实我就是嫉妒了。她约我出门,我总推三吐四的,一半是真的要照顾家庭,一半是我不想见她,见到她我心里难受啊。其实她早就约我去市郊的古镇玩了,我一拖再拖才会定在这个周六要不是这样,或许她也不会死你们说,是不是啊?

她的泪水终于决堤,如干涸的土壤里流淌着泉水,湿润了她的眼角。羞愧与内疚本就是让人最为痛苦的两种情绪,而她正沉浸在这两种情绪之中。

卢冰的父母也说过类似的话,要是那天去办公室接她就好了,要是早点让她换工作就好了,那么她就不会死了。当悲剧发生时,人们往往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觉得亲友的死是自己的责任,仿佛只有这么想,才能抵消自己还活着的内疚。

见自己的妈妈哭了,小女孩举着金箍棒护在妈妈身前,对程斌开展了第二轮攻势:让你欺负我妈妈!打你,打死你!

冯晓文将女儿拉回来,哭得更凶,不知是被女儿感动了,还是为刚才的话感到进一步的内疚。实际上,她是不能没有女儿的,女儿也离不开她。

出门时,女孩朝程斌的小腿肚狠狠踹了一脚:丑八怪滚蛋!

惊得程斌回头看了她好几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下楼时,发现天色已黑,程斌说:今天就工作到这里,我们一起吃点什么。

俞任杰摆了摆手:你就好了,可以在外面吃,我妈一定要喊我回家吃饭。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程斌说:我请客。

俞任杰连忙改口:吃什么?

程斌利落道:随你挑。

整天被程斌恶言相向,不吃点贵的都不够精神损失费,俞任杰这么想着。倒不是爱贪小便宜,纯粹想让程斌的荷包出血,光想想就让他感到愉悦。

俞任杰带着程斌在市区里的大街上走着,将脖子转向了那间贴着硕大螃蟹刺身海报的日料店,但程斌说:都是生冷海鲜,你能吃么?

其实俞任杰是不介意吃刺身的,起码能花掉程斌好几百,就算生冷食品容易引发哮喘,他喘也喘得舒坦。但请客的人都婉拒了,他只好将视线落在了澳洲精品牛排店上,程斌有些吃惊看着他,问道:你确定?

俞任杰确定不去,俩大男人烛光晚餐确实不大合适。

去火锅店时发现已经排起了长队,俞任杰看着程斌每等待一秒就黑一层的脸,识相地知难而退,选择放弃。后来俞任杰妥协,说吃顿披萨吧,人均已经下了一百了,程斌却说:太过油腻。

最后两人在商业街边的小店坐下,老板递上两盘价值不过二十元的盖浇饭。俞任杰看着盖浇饭上的油光在心里爆粗口,去你妹的怕油腻,盖浇饭不油啊,你就抠吧你。

吃了一半的时候,程斌鼓着腮帮子说:说好的请客,客气什么,应该请你吃牛排。

俞任杰翻着白饭上的几片牛肉不置可否。

程斌又说:我工资比你高,不用替我省钱。

俞任杰终于忍无可忍,叫来服务员,指着盘子里的牛肉道:肉太老了,下次给我煎五分熟的!

程斌把服务员送走,责备道:你这人,你说你!却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说:还记得我们学校门口的饭店么?

哪家?

卖红色牛肉盖浇饭的那家。

哦,那家。记得,肉是粉色的,当时出了快餐店用苏丹红的新闻,再没人敢吃了。

我觉得加的不是苏丹红,是嫩肉粉。

嫩肉粉能让肉变颜色么?

不知道。程斌语塞,古怪地看了俞任杰一眼:这家的味道有点像那家,你觉得呢?

俞任杰耸了耸眉毛:大概吧,时间过得太久,记不得了。

真是挺像的,程斌沉默了会儿,说:什么时候有空,正好手里没案子,要不要一起回学校看看?

俞任杰对他的提议感到挺意外的,过往的回忆纷纷涌入脑海,连面前这戴着深色镜片的男人都因为回忆显得亲近了些。但他想起年少时的风光,越发不满现状,于是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去,学校有什么好去的。

令他欣慰的是,程斌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俞任杰忽然明白到,或多或少,他是有些嫉妒对面的男人的。他与他的上司程斌,和冯晓文与卢冰一样,也认识许多年了,久到,从长牙的时候他们就在一起玩溜溜球了。

真是时间如梭,白马过隙,转眼都长那么大了。再一转眼,估计就老了。

第二天,鉴证科的报告出来了。从被害人皮包上找到三个人的指纹,其中一枚属于被害人,凶手的指纹很可能就在另外两枚之中。而在垃圾桶内找到的连裤袜,与被害人脖颈处浅色勒痕相符。连裤袜上除了死者的长发,还找到了一根较短的毛发,经鉴定,其DNA排序与精|液主人的一致。

警方怀疑,凶手企图使用死者的连裤袜勒死她,但使用过程中因连裤袜的弹性较大而放弃,改用尼龙绳。这根尼龙绳可能是事先准备好的,也可能是随意寻找的,从凶手的犯罪风格来看,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这天胖胃与西施前去太阳神公司探访与卢冰负责的官司相关的工作人员,俞任杰则带着郝晋阳去找卢冰的相亲男,董诚。

董诚口中所谓的大企业只是员工数不足五十人的小公司,所谓的大数据工作也只是管理公司的后台数据,当然,从数据量上看,或许也是挺大的。最可笑的是,连他的聊天头像都是处理过的,真人又黑又胖,脸颊的肉像挂不住似的荡下来,有些像沙皮狗。

当得知面前穿着便服的两人是刑警时,不仅是董诚惊讶不已,同事们也纷纷侧目。在小公司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别人的耳目。

董诚打开了全公司唯一一间的会议室,有些忐忑地开口:警察同志,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是良好公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当说出卢冰的死讯时,董诚眼中的惊讶不像是假的,但他又顺势演了下去,张大嘴巴,久久没有合上,反倒显得心虚与滑稽。

俞任杰问道:你和卢冰是什么关系?

或许是怕和死者沾上关系,董诚的眼里流露出了嫌恶:没什么关系,就相过一次亲。

哦?俞任杰也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嘴巴久久没有闭上: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人都死了说她坏话不太好,但说实话,对她的印象真不怎么样。董诚皱着鼻子说。

这和冯晓文说的死缠烂打有较大的出入,俞任杰与他确认:怎么说?

董诚皱着眉头,开口时腮帮子明显地一抖:这女人吧意识到这么说不太礼貌,他改口:卢冰小姐她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律师,还是名校毕业,特别了不起,所以待人接物十分傲慢。她长得不怎么样,对自己年纪也没有足够的危机感,我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们都是男人,应该理解我吧,女人要什么学历事业,长得好,会做家务才是王道。

俞任杰不置可否:还有呢?

我说了,她长得并不怎么样,脾气又不好,虽然她对我挺有兴趣的,但我并没接受。

你是说她向你表达爱意,你不接受?

是这样的。他昂着头说。

俞任杰并未直接戳穿他,而是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在研究生物基因技术?

董诚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你们连这都知道?

俞任杰敲了敲会议室的桌子,表情难得的严肃: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么?郝晋阳则在一边朝董诚挑眉,一脸你掉坑里了的意思。

董诚花了几秒钟组织语言,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既然你们了解得这么清楚了,我也不瞒你们了。其实相亲之后,我对卢冰还是挺有好感的,是后来的相处才改变了想法,原因就是我说的,她太不识抬举,刚才说谎只是为了男人的虚荣吧在她面前吹嘘基因技术也是为了博得她的好感,当然我不是说着玩玩的,毕竟时间紧迫。

什么叫时间紧迫?郝晋阳追问。

董诚一副你名明知故问的模样:我都三十好几了,我爸妈自然也老了,我总得在他们老死前把技术研发出来吧,时间怎么不急了!

郝晋阳激动地朝俞任杰挤眉弄眼,师兄你看,他果然是一个神经病,或许人就是他杀的!但俞任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开启了感兴趣的话题,董诚滔滔不绝起来,将技术说得天花乱坠,说要写信去美国哈弗大学化学实验室,与他们一起研究,以及准备买几本生物相关的科普教材进行钻研之类。

一开始觉得有趣才听他说下去,到后来越说越扯,俞任杰将话题就此拦截:今年三月十八日零点至两点你在哪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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