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斌说:麻烦把与他们换班的几名同事,
还有当天晚上和他们值同一个夜班的人都叫来吧。
工厂中,同一条产线的工人分A,B,
C三个班,
他们轮流上产线,保持工厂的运转。奚春彬和葛城均属于一厂第二产线的B班,王涛则属于三厂第一产线的B班。今天巧了,B班的员工轮休在家,上白班的正是本应在5月23日值夜班的A班员工,即程斌召唤的那批。
安娜不愿工厂停工,却不得不与警方搞好关系,折中之下,她建议他们在工人休息的十五分钟内完成谈话。程斌本不同意,但俞任杰说,十五分钟也足够了,他便点了头。
掐着时间点,他们来到生产车间底楼的办公室里,静等员工进来问话。这儿的条件不比他们刚待过的行政办公室,不仅装修粗鄙,还气味刺鼻,夹杂着从车间飘出来的化学气味与边上厕所传来的阵阵臭气。郝晋阳和小宓立刻捂住了口鼻,程斌硬撑着,只有俞任杰因他的鼻炎躲过一劫,显得面不改色,涵养极佳。
行政那胖子朝物业经理瞪了一眼,物业经理立刻向外走去,他们听见她远去的高跟鞋声,她在打电话批评手下的保洁阿姨。
两分钟后,几个身材粗短的男人进来了,他们都穿着浅绿色的工作服,灰头土脸的。衣着鲜丽的安娜为他们介绍:这是小李,这是小陈,这是小张
他们长得各不一样,但穿着同样的衣服,脸上都戴着防护眼镜和口罩,一时竟没法分辨他们的差异来。总的来说,从左边数过来,前三个是和本次案件的嫌疑人换了班的工人,后头几个则是和嫌疑人一起上了夜班的。
程斌先抛出了换班的问题。
与葛城换班的小张说:是我提出要和葛城换的,那天是我女朋友生日,她特别烦,一定要我陪。我和小葛商量了好几回,他才答应的。
他是什么时候答应的?俞任杰追问。
当天下午,小张说:我女朋友正在和我吵架,因为我必须去上班。他一答应和我换班,我们就不吵了。
是你求着他答应的,还是他自己找你的?
我求的。那天早上我还在给他发消息,让他帮我,下午的时候他回我消息,说同意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不记得了,等我看下手机是下午2点39分,那时我和女朋友正在吃蛋糕呢。
后来你们玩的开心吗?
当然开心,我们吃了牛排,看了电影,还
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俞任杰及时打断他:下一个!
跟着是与奚春彬换了班的A班小班长,老徐。他说是奚春彬提出和他换班的,理由是过两天他有个哥们要回国,需要他全天陪同。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也是在当天下午。
这么晚通知你,你也答应了?俞任杰问道。
大家都是同事,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老徐说。
好的,下一个!
而与王涛换班的小伙给出的理由有点儿无厘头:王涛说,他的两个好哥们都在这天上夜班,他也想一起。我就说好的,正好那天我没睡饱,根本不想上班。
不论真假,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毋庸置疑,即三人都是在5月23日下午临时决定去公司上班的。这显然很不一般。
此后他们分别向与奚、葛、王三人一起上夜班的同事问话,这时早已过15分钟了,前头三人已经离去,安娜则不停地看着时钟。但俞任杰一点儿都没停下来的意思,程斌这才发觉他说的十五分钟只是放屁,不过权宜之计而已。
工人们都保证三人在工作期间没有外出过,公司管得紧,每个小时都要计算产出粒子的重量,压根没有时间偷懒。但与安娜说的有些不同,在休息期间,每个人都会去喝水上厕所,至于谁在何时走开了一会儿,他们是不知道的,只是他们都准时回来了而已。
此外一厂的几人都说见过杨双林与胡勇,他们在产线上出现过,好像在修一台机器,但具体的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遣散这些工人后,他们绕厂一周,去保安亭那儿询问杨双林与胡勇那天夜里进公司的情形。保安也是翻班的,那天晚上在岗的,这天只能见到一人。他叫韶春,是个又高又胖的小伙子,皮肤漆黑,便在深色效应下,看起来胖得比较匀称。
报告领导!韶春大声地说:这两个人那天是来过,说是来加班的!但他们为何而来,加了什么班,他是一问三不知:反正他们就是来加班的!
而他们加班的事情也未打成报告,提交领导,因为这儿采用不定时工作制,坐办公室的人不论加多少班,都是没钱拿的。所有这些问题,只得去问他们本人。
杨双林和胡勇分别在生产部和工程部里,两人隔了一幢小楼,但几乎是同时到达会议室的,这让程斌感觉非常不好,他们八成已经串通过了。
果不其然,他们的说法十分一致,都说是一厂中的混料机出了故障,他们是来检修的。这与车间工人的说法相同,实际上却藏着陷阱。
据俞任杰从工人那儿问来的信息,一厂的混料机时常出现故障,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但以前他们可没这么热心,从未在大晚上的还过来加班。且他们走的时候故障还是没能排除,即只是做了无用功。最后是维保单位派人来在第二天下午修好的。而所谓的故障只是温度调控出了点儿问题,使得温度高了两度,粒子的冷却时间增加了十来分钟而已,并不影响产品质量。要说这种类型的小故障,工厂每天都能列举一堆,哪个都不太重要。
程斌又问了其他疑点,比如瓷砖,菜刀和他们更换的背包,他们也能自圆其说,理由正如俞任杰所猜想的,都围绕着那条传说中的羊腿。但此时羊腿已经被吃完了,再没任何证据。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他们只好放两人走了。
此时已到正午,他们在附近随意吃了顿饭,便驱车前往永晖新村。但他们未作停留,而是直接调转方向,将车开去了葛城所在的小区,计下时间后,再次出发,又一次到达了工厂大门。
将车停在树荫下,程斌看着手表说:刚才我们从杨双林家到葛城家花了25分钟,从葛城家到工厂用了30分钟。这样看来,葛城他们是直接从杨双林家去了葛城家,时间差不多。但从葛城家到工厂,他们花的时间比我们所设想的要更久一些。
会不会他们在路上把尸体给处理了呢?小宓问道。
应该不会,程斌说:一路上没有江河,没有荒地,不适合抛尸。如果把尸体丢进垃圾箱的话,另当别论,但恐怕会发出腥臭,一早就被发现了。
如果是包好的呢?把尸体包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隙都没有,这样就没有味道了。小宓并不死心。
要真这样,他们何必要去工厂呢?我还是觉得他们把尸体抛在工厂附近了。这时程斌偷偷看了俞任杰一眼,只见他也在认真地看着他,还对他微微点头,这让他体会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从他们出小区,到他们上班打卡,一共花了41分钟,比我们多花了10分钟。这可能是交通工具的差异造成的,我们是自驾,但他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可能是乘坐了其他交通工具,那就会慢一些。即便打的,也是需要时间的。
郝晋阳打开车门,冲着保安亭跑了过去。过了会儿,他回到车里,兴匆匆地告诉他们:刚才我都问出来了,除了杨双林,其他几个人都是坐班车来的!
小宓长长地啊了一声:难怪时间久,班车都绕圈子。
能确定吗?程斌问道。
能!郝晋阳说:他们的班车也有一台打卡机!防止别的公司的人胡乱坐车。
这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要真杀了人而意图抛尸,为何还要大摇大摆地坐上公司的班车,进工厂上班呢?这不符合常规逻辑。
难不成他们真的只是来上班的?或许他们真是清白的,一切只是巧合。但他们在同一时刻决定换班,又在下楼的时候更换了背包,杨双林还在不久后更换了厨房的菜刀与卫生间里整面的瓷砖,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最后还是回到俞任杰的疑问,如果莹莹真是被他们其中一人所害,动机是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团结一致,冒着犯罪的危险一起包庇犯人呢?难道真是为了所谓的哥们情谊吗?
第92章失踪的女孩(12)
鉴于杨双林与他的同事们有重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