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有可能?
是的,但是请你不要再吃我的薯片了。
俞任杰拍开程斌的手,仰头把剩下的薯片倒进了嘴里,袋子里的碎屑漏了下来,进了他的领子里。
被你这么一提,我在想如果是化工厂的话,人被烧成灰也是有可能的。当然其实我刚才想到的是炼钢厂。程斌拉起俞任杰的领子,抖了几下,薯片屑便从他的衣服里落了下来,只是还有几颗粘在了他的脖颈上。程斌朝那儿吹了口气,拍了几下,终于替他收拾干净了,但立刻便发现俞任杰的嘴角上也沾了几颗碎屑。
你啊你,怎么搞的!程斌抬手想去擦拭他的嘴角,最终却转而捏住了他的下巴,他俯下身,用自己的嘴唇和舌头替他清理了这些碎末,就像一条见了主人的大狗。
靠!俞任杰说。
谁让你那么小气,连块薯片都不给我吃!程斌强词夺理。
俞任杰用手抹嘴时,发现程斌还在舔他的嘴唇,这让他显得色气满满,还稍微有点儿性感。
但程斌没有进一步的作为,而是将扫帚往俞任杰怀里一塞:我出趟门,你赶紧把地扫了。
俞任杰拦住他:你地也不扫,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工厂看看。那里空气不好,你就别去了,好好在家待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会尽早回来。程斌也感到十分的不舍,俞任杰这么一问,他忽然觉得鼻子发酸,恨不得立刻回头,好好抱抱他。
尽早是什么时候?
我不在的时候,你多想想我,等忍不住要见我的时候,我就回来了。程斌扭过头去,不让俞任杰看他的眼睛,因为一旦看见了,便会发现里面含着热泪。
不是,俞任杰说:隔壁大街的炸鸡晚上十点关门,你早点回来,给我去排一份。
你这人!程斌吸了口气,有些落寞地说:我知道了。
但程斌并没有排队给他买炸鸡回来,俞任杰等了许久,直到在沙发上睡着,程斌都没回来。直到一阵铃声将他唤醒,俞任杰发现时间已经跳跃到了早上七点半。
我找到线索了!程斌在话筒里告诉他:你快过来,我当场讲给你听!
俞任杰发觉肚皮很饿,为了那份炸鸡,他一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等我吃个早饭再说。
别吃了,你先过来!
行吧,我马上来。
俞任杰只花了四十分钟便到了工厂,这时工厂用来接送白领的班车才刚到,员工们纷纷打着哈欠。程斌带他去了一间简易车间,就在该工厂最大的厂房后头,面积较小,十分破落。车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堆机器和配件,蒙了灰的,生了锈的,看起像是用来是堆放废物的。但就在这堆废物后头,放置了一台插着管线的长条机器,表面刷了一层绿漆,看起来还很新鲜。这台机器长得十分笨拙,就像横竖两只油桶拼接而成的玩具。
这是焚烧炉。程斌说:是胡勇负责采购的。
俞任杰这才记起胡勇是工程部里负责固定资产的采购与管理工作的,他恍惚了一下,跟着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他们用这台机器焚烧了尸体。程斌沉声道。
俞任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你发现了什么,赶紧告诉我。
当然,但我会讲得快点,你还没吃早饭,一定饿了。
熬了一夜,程斌累了,他用鞋底刷了刷地板,直接就地而坐。俞任杰见了,也跟着坐了下来,膝盖自然地靠着他的膝盖。这让程斌产生种错觉,仿佛他俩都一夜未睡,而他与他讲了一夜的故事。
昨晚我是七点多出门的,程斌看着他道:到这儿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差不多是要这点时间。俞任杰说。
我找了这儿值班的生产经理,让他打电话给人事经理,她同意了我全程参观他们的生产工艺。
估计是你长得太吓人了,他们不敢不同意。
认真点,程斌瞪了他一眼:别老忘了我是你的上司!
程队长,你怎么长出胡子来了?
程斌伸手摸了摸下巴,确实触到一片短而硬的胡渣,而俞任杰这句关心的话语又让他的心柔软起来,轻柔到无以复加。
想你想的,程斌对他说:想了你一晚上,胡子就长这么长了。
不是,俞任杰道:我是想说,你长胡子后,看起来更吓人了。
无视笑得前仰后合的爱人,程斌揉着下巴道:我问生产部借了工作服和防具,到工厂看他们操作,这回终于弄懂他们的生产流程了,是这样的啊
讲重点!俞任杰打断他。
行,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程斌发出一声嗤笑:总之,他们的工作确实和人事经理说的一样,刻板而固定。每个人都只负责自己跟前的工作,节奏很快,生产中少了任何一人都不行。我还观察了他们休息的时候,的确只有15分钟。在这15分钟里,每个人都要喝水和上厕所,上厕所时还要排队,实际时间十分紧张。
15分钟都不够我们胖胃填个肚子,也不够我们泡菜拉个屎的。
你这人说话就不能文雅点?程斌道:但就算这样,在15分钟里溜出去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他们在休息时间从产线上下来,偷偷溜到这里来抛尸吗?
我说的只是一种假设,但我觉得应该不是的。
俞任杰瞥了他一眼:你继续,说点要紧的。
唉,你别急,我已经很快了。程斌说:看完整条生产线后,我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烧毁或溶化尸体的东西。他们生产的是聚乙烯,还有环氧什么的产品,我忘了名字了,加工时的最高温度只有220度,不够让人体火化,也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尸体扔进去。
这还是废话。
好好听!这时我就动了脑筋,我找来生产经理,问他能不能带我去实验室看看?
聪明!实验室里可能有王水。
我也是这么想的。程斌一听俞任杰夸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这时生产经理又给管实验室的同事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获取使用实验室的审批。实验室主管原本不肯答应,但我抢过电话,才说了几句,他就答应了。
他停了下来,期待俞任杰问他是怎么说服实验室主管的,但俞任杰只是挑着眉毛说:一定是你的声音太吓人了,人家才不敢不答应。
滚!程斌说完这个字还是不解气,于是又说: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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