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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化洪荒，夜色苍凉。

相柳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玄气从睫帘内溢出，在眼前汇聚成形，陌生的男人泪流满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早在四千年前，你我就已相逢！”

九张巨形人脸满是惊惧，第五颈呆滞片刻才哆哆嗦嗦地说，“你……你是鬼？不……对……你……你是我生的？”

“还是这么傻！”男人笑着流泪。

“你才傻！女娲娘娘都说我……”相柳哭丧着脸。

“本性纯良！”男人抢先说出口。

“你是谁？”第五颈缓缓垂头，双眸熠熠生辉。

“女娲娘娘怕你吃不饱，让我来看看你。”男人微微笑道。

“你明明是我生出来的，就刚刚！”相柳蹙眉，长舌曲卷向前，舔了男人一身口水，“全是我的味道，还想骗人！”

“谁家的孩子是从眼睛里面生出来？”男人哭笑不得。

“我家的孩子就是这样出生的！”相柳缓过神，九只长颈簇拥上前把男人包裹在中间，“快叫娘！”

“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走了！”男人似乎恼羞成怒。

“别走！”相柳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让你叫娘了，取名总可以吧？”

“你认识字？”男人的脸再也绷不住，笑出了声。

“字？那是什么？能吃吗？”相柳一问三不知，自顾自地说，“以后就叫你小眼睛。”

“我叫程伟。”男人松了一口气，仓颉还未开始造字。

“这名字好难听。”相柳失望之余，仍然一脸关切，“饿吗？我给你抓鱼吃。”

程伟斜靠在第五颈人脸上，轻抚如云秀发，微微摇头，“我不饿，你呢？肚子嗡嗡响，为什么不多抓点鱼？”

“有点难吃。”相柳叹了口气，“一条大鱼能生好多好多的小鱼，我怕把鱼吃光了。它们又不吃人，哪像猪婆龙，长得又丑还吃人。”

“天地就是这样运行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不吃大鱼的话，小鱼和虾米很快就会被吃光，这样下去只会是个恶性循环。春夏之交是鱼的繁衍期，那个时候不吃就好了。”程伟说。

“你懂好多，真不是我生的吗？”相柳又问。

“叫爹！”程伟掏出一只盐水鸭，拆开包装，在第五颈面前晃了晃。

“呃……爹！”浓香扑鼻，第五颈情不自禁地淌出口水，九张人脸挤成一团。

程伟一个一个地投喂，轮到第五颈时，又特意交代，“以后要吃饱，不准挑食。”

相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盐水鸭入口，她才囫囵不清的问道，“爹是什么？”

“轩辕怎么称呼少典？”程伟想了想说。

“伯啊。”相柳忽然一脸喜色，“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我明天不想下水了，好累得，爹替我去吧。今年下雪的时候我想冬眠，爹帮我多抓点猪婆龙回来，养在洞里。我想去南方，轩辕不让我走，爹帮我揍他一顿。还有饕餮，骂我只会吃，我和他打了一架，她把小三和小四的头发都咬掉了，还有……”

“傻瓜！女娲娘娘都会离开，我也呆不了多久。”程伟再度泪流满面，“不过啊，走之前，我会教你生火，会教你烤肉，还会把饕餮的舌头割下来……”

“我不要，

我只想你陪着我。”相柳泪眼婆娑，“他们都怕我，从来没人敢进我家。除了女娲娘娘，没人敢摸我的脸，不要走，好不好？我以后只吃鱼，猪婆龙都留给你吃。”

“只要你听话，我就不走。”程伟再次掏出一堆吃食，细心地剥掉包装，一个个的喂了过去。

“爹好厉害，这就是无中生有啊？女娲娘娘都做不到！”

“吃东西时不准说话。”

“那我不吃了。”

“睡觉更不能说话！”

“我没睡觉。”

“我要睡！”

一夜过去，天将拂晓。

程伟躺在相柳背上缓缓醒来，一双宽逾两米的星眸直盯盯地看着他，有温情也有眷恋，青丝如云般垂落，挡住洞外的秋风。

“傻丫头，我不会走。”他紧贴第五颈的下巴，轻轻摩挲。

“我睡不着。”相柳打了个呵欠。